嚴嶽反手脫下沉重的作戰服,走下訓練場。黑色t恤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他單手打開一罐營養液。
寡淡的液體灌入他的食道,他喉結滾動,舌頭沒有嚐到一絲味道,胃囊卻已經飽了。
盡管他知道身體所需的營養已經全部補充,但是他的欲望仍沒有停息。
他的大腦叫著:“再來一點,再來一點。”
不斷躁動的欲望讓他的五感無法集中,他的神思像蒲公英的種子般四散,不受理智的控製和約束。
他呆滯地站在原地,努力試圖自救。
這種病理性變化的醫學術語叫“神遊症”,初期隻會讓人頻繁發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疾病會讓大腦產生器質性改變,對機甲駕駛產生災難,嚴重時可能會引發腦死亡。
機甲駕駛員在患病人員中所占比例高達75,很多駕駛員並不能作為戰士而犧牲,他們在職業發展的中途就會因為這種疾病住進療養院。因此在進入玫瑰軍事大學機甲係學習的第一天,大學新生們會在學長學姐的帶領下進行宣誓儀式。
誓言中有句話,讓嚴嶽印象很深——“機甲應當在太空長眠,安圖星人注定流浪”。這句話帶有悲壯的浪漫主義色彩,讓人感覺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職業生涯中所做出的犧牲。
但是當疾病降臨時,哪怕是一點征兆,人都會因死亡帶來的巨大陰影而動搖。
他的舍友林峰猛然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喚回他迷失的神思。
他清晰地聽見林峰說:“大佬,今天晚上的模擬對決放點水唄?”
嚴嶽果斷假裝繼續發呆,他一向不讚同這種摸魚行為。
林峰失望地說:“好吧。”
他低下頭,扯開一包零食:“那我去找別人搭檔。”
嚴嶽的鼻尖嗅到一股誘人的香氣,一股讓人全身細胞都叫囂著不健康,但是難以抗拒的辣味和油香撲麵而來。
香味的源頭是林峰手上的零食,包裝粗糙,麵的食物看起來又辣又油。
嚴嶽在心底暗自抗拒,但手卻不聽使喚。
林峰擋住他:“這零食每天限量,隻有當我搭檔才能吃。”
辛辣的味道安撫了嚴嶽大腦的躁動,他第一次感覺到情緒的平和。
嚴嶽直接伸手搶過零食袋:“成!”
零食初入口是筋道脆爽的口感,讓人忍不住嚼了再嚼。隨著牙齒的擠壓,辣油析出,上麵覆蓋著的一層厚厚的辣椒粉又辣又爽。
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刺激的感覺從尾椎竄上了天靈蓋。
辣椒像是會上癮,不知不覺間他就將整包辣條席卷一空。
林峰眼淚汪汪:“你好歹給我留一口吧。”
雲康最近發現,穿著訓練服的顧越來越多,他們一買就是上十包,逐漸超越小學生成為購買力。
而且這些顧一個比一個能吃辣,她之前考慮到安圖星上清淡的飲食口味,特地降低辣條辣度,但是最近將辣條做成變態辣的請求水漲船高。仿佛他們的腸胃由鋼鐵鑄成。
嚴嶽提著袋子走到校門口,林峰像沒骨頭似的貼上來,半邊身子靠著他:“去買辣條?帶我一個。”
嚴嶽嫌棄地推開他。這人天天去買辣條,連他這種未通情愛的人都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過老板確實長得好看,一雙眼睛燦若星辰,氣場極具親和力。
他今天來得比往常要晚,包裝好的辣條已經賣完。雲康在製作的間隙抬頭說:“我給您現做,稍等五分鍾。還是要十包變態辣嗎?”
她嘴角梨渦若隱若現,在顧的簇擁下依然有條不紊,冷靜淡定。
嚴嶽點頭。雲康笑著說:“我多給你們刷點辣油,你們怎這能吃辣?”
雲康提出這個問題不過是為了閑聊,沒想到顧開始進行嚴謹的解答。
嚴嶽回答:“現在主流機甲是傳感型機甲,駕駛艙內駕駛員做出動作,機甲就會通過機械神經聯結裝置實時做出同樣的動作。但是由於機甲和駕駛員的體型差異過大,為使幾十米高的笨重機甲做出同樣靈敏的動作,聯結裝置會采取增強生物電信號的方式,放大駕駛員的五感。所以機甲駕駛員的感官都會比較遲鈍。”
學霸的解釋過於高端,雲康沒有聽懂,她疑惑的表情過於明顯,其他顧紛紛開口解釋。
“比如說你和朋友打架,朋友拿起刀揮向你的肩膀,在刀接觸到肩膀的那一刻就會聽到聲音,感覺到疼痛。但是由於機甲太大,他的接收和傳導速度就沒有人體本身快,因此就需要用科學技術調整接收速度。”
林峰搭著嚴嶽的肩膀:“但是在生理上這調整就會放大駕駛員的五感,提高快感閾值。所以大家會需要更強的刺激來讓自己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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