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四下沸騰起來,連田間趁夜偷襲的鳥雀都撲騰著向遠方奔逃。
東西倒地的聲音,開門聲,腳步聲,張皇的喊叫聲,淒厲的哭喊聲一股腦兒的灌進鍋,煮成了一鍋沸水。
然後天光撕裂,尚顯得灰蒙蒙的天空在這一劍的威力下竟顯得黯淡起來。
除開平日的練習,這是徐茗第一次看見裴月出劍。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洲。
劍名霜寒,出鞘雪滿天。
甫一出手,便鎮住了驚慌逃竄的人們。
“都散開!”勉強鎮定下來的人們依言而行,中間很快空出一塊地來,露出了執劍而立的裴月和手臂流血的牛怪。
牛怪吃痛,把女子扔了出來,孟餘險而又險地接住了女子,周小姐驚慌無措,滿臉淚水,緊緊抱著孟餘不肯鬆手。
班蕭蕭:“……”
她立刻道,“看,我說什?她肯定不是人。”
徐茗點點頭,論心思細膩,她不如班蕭蕭。
他們昨日才來,牛怪今日便出來襲擊人。
裴月從中感受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急迫,似乎迫不及待要他們去做什事。
受了他一劍的牛妖按住手臂立在原處,一動不動,隻是看著他,目光全然沒有殺過人的妖怪的暴戾與凶狠,更多的竟然是依賴與……懇求。
裴月一時不明白,握著劍的手都猶豫起來。
他真的是連殺數人的妖嗎?
見裴月遲遲不動,周圍的人都躁動起來。
“上啊,殺了他山人!”陳大起了頭,大喊,“山人殺了他,我們的日子就清靜了。”周圍人反應過來,紛紛附和,“山人,你還等什,難道要放過這妖怪嗎?”
見此,裴月沒有猶豫,提劍衝了上去,誰知牛怪不僅不還手,反而轉身便逃。為免它再傷人,裴月不得多想,隻得追了上去。
一人一妖逐漸消失在眼前。
見眾人聚在一處,七嘴八舌,人心惶惶,孟餘站出來道,“大家先回去不必憂心,我這位朋友本事高強,定能殺了妖怪,還大家夥兒一個安寧。”
另一位山人發話,眾人得了安慰,各回各家了。
孟餘被迫帶著周小姐行走,他攔住一位婦人,問道,“昨日宿在你家中的兩位呢?怎不見人?”
農婦聽了這話,反倒頗有些埋怨,“兩位女山人一大早便不見了,本還指望著兩位山人能護佑我家。”
農婦的臉上和脖子上都有些青紫的痕跡,想來是叫那牛怪傷著了。
孟餘從懷中摸出一盒藥來遞給她,“回去塗塗吧,很快就好了。”
農婦隻是一時嘴快,見此有些誠惶誠恐起來。小心翼翼地接下來,“多謝山人。”
班蕭蕭不滿道,“昨日我們分明是去調查了,還著了那妖怪的道兒,她怎能這說我們!”
徐茗不發一言,世人隻相信他們眼中看到的事實,這一點她在凡人界就體會頗多了。
孟餘收回手,看著眾人離去,心想著萬一牛怪再殺回來,這多人杵在這兒,不明擺著的人質嗎。
他注意到手上有一層灰。哪來的灰?孟餘皺著眉思索著。
“山人。”懷中的女人仰起小臉,露出一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麵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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