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揚從台上下來，就發覺沈陌的臉色不大對勁兒。

    他關心地問她怎了，可是不管他問多少遍，或者怎溫柔地哄她，她就是什都不肯說。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他隻不過是上台講了一段話，怎回來的時候她就自己躲起來鬱悶了呢？邵揚心納悶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惹到她了。

    這個困惑直到典禮結束後才得以解答。

    從典禮現場離開後，司機載著他們回到了四季酒店。

    直到乘電梯上樓時，沈陌才悶悶地揪住邵揚的袖口，細聲細氣地說：“邵揚，你說我是不是……”話剛說了一半，就又支吾著說不下去了。

    沈陌難得開口，邵揚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他連忙溫聲追問：“是不是什？”

    她深深歎息一聲，問道：“我是不是太拖累你了？”

    “……你一整晚上不聲不響的，就因為這個？”

    沈陌點點頭，望向他的目光寫滿了歉疚和糾結。

    邵揚險些被她氣得笑出聲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這小腦袋想正事兒沒能耐，胡思亂想倒是比誰都厲害。”

    “這怎是胡思亂想？”沈陌不服氣地說，“如果我一直這拖累你，遲早會出問題的啊！我……不想我們之間出問題。”

    他無奈地攬住她的肩膀，寬慰說：“我從來不覺得你拖累了我，反而因為你的存在，我才想努力成為更優秀的人，這其實是你帶給我的正能量。”

    她怔怔地望著他，似乎一時還不能完全消化他的話。

    “你之前說，我是你的信仰。”邵揚篤定而深沉地望進她的眼眸，字字清晰地說，“沈陌，你也一樣是我的信仰。”

    他話音降落，電梯剛好到達他們所在樓層。沈陌都沒來得及對“信仰”二字做出反應，就被邵揚摟著回房間了。

    以往他們一起出差，從來都是訂兩間相鄰的標準商務房，可這次邵揚預訂的確實兩居室的溫馨套間，主臥給沈陌住，他自己則住在客廳另一邊的次臥。

    進門之後，邵揚就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然而出來時，看到沈陌依然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坐著，似乎從進門到現在一動都沒動。

    他不由得輕輕皺起眉頭，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修長的手臂將她圈在他溫暖的懷抱。

    “這晚了，怎還不去收拾睡覺，自己坐在那琢磨什呢？”

    她微微抬起頭望著他的麵龐，嘴唇動了動，半晌才磨磨蹭蹭地說了一句：“你把我當做‘信仰’，我覺得有點兒接受不了……不是，是承受不起。”

    他眉毛微微上揚，問道：“有什承受不起的？”

    “你那好，簡直是完美。”她垂下眼簾，不禁有些自怨自艾，“可是我呢？我有什好的……”

    若是按照邵揚以往的聊天風格，此刻他應該揶揄她一句“是啊，我怎就找了你這個蠢蛋”。

    可是現在，這種玩笑話他怎也說不出口。

    他看得出來，沈陌是打心底糾結，而她的諸多情緒，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們之間突然有了那樣明顯的差別。

    邵揚並不覺得董事長比調香師高檔很多，恰恰相反，他總覺得董事長這種角色，窮得就隻剩下錢了。走上這個位置純屬子承父業迫不得已，而他的內心世界反而比從前虛無了許多。

    這其實是一種退化，隻是落在沈陌眼，一不小心變成了飛躍。

    “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完美，而你也不是你自己以為的那……卑微。”他小心翼翼地措辭，生怕說錯了什，再刺痛她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心，“沈陌，你認真聽我說——我說把你當成信仰，不是為了哄你開心，而是你真的帶給我力量。我願意與你攜手往後走，也不是為了讓你覺得幸福，而是為了我自己的幸福，因為你的的確確就是我想要共度此生的人。”

    沈陌常聽人說，男人的情話都是謊言，聽不得也信不得。

    可是邵揚說得那樣認真，就連眼神也是專注又誠摯的模樣，她怎能去懷疑？

    “其實我也是個自私的人，與你在一起，是因為……”邵揚頓了頓聲，雙手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凝視著她的眼眸，“因為我愛你，很愛你。”

    她從來都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總想要反反複複地確認那份得來不易的感情是否完好如初。

    邵揚明明是那樣倨傲的人，然而為了帶給她多一點安全感，他總是這樣不厭其煩地讓她明白——她對他來說很重要，她值得他的愛。

    沈陌靜靜凝視著他的臉，忽然就覺得一切都沒有想象中那糟糕。

    不論她能了解他到何種程度，也不管他們之間的結局究竟如何，隻要有他這樣待她，她這輩子愛他一場也就值得了。

    “我也愛你，很愛你。”她感動得有點想哭，卻還是對他微笑起來，“我不亂想了。”

    他愛憐地摸摸她的臉蛋，說道：“那就乖，去吧，洗漱完了就趕快休息，明天上午還得早一點退房，不然怕趕不及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