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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John忍著渾身的酸痛醒來,發現太陽已經升到半空,——與倫敦的陰雨纏繞不同,卡迪夫多是明媚的晴天,光線和暖。
……Well,早上九點半,比平常晚了好幾個小時。
頭微微一側,果不其然看見床鋪的另一側早已空了,泛著微微的涼意,想必詢偵探已經走了好一會兒。舔了舔下唇,John歪頭想了想,覺得心底的那一抹不是滋味也實在太玻璃心,就抿出一點笑容強壓了下去。
摸索著起身,動作在視線接觸到身上的印記——他最愛的人留下的印記——時頓了一頓,臉上露出一個倉促卻幸福十足的笑容。很快,小個子男人像是意識到了什,動作矯捷地穿上衣服。
強迫自己無視繃直的指尖和仿佛全身血液都凝聚在此刻的錯覺,小個子男人將床單揉成一團抱在懷朝著盥洗室走去,1869年還沒有誕生21世紀先進的洗衣機,隻能靠手工全自動,——這也是除了電腦之外,John最怨念的地方。
John已經可以預想到洗床單時的自己會是什樣子了。
——耶穌在上,永遠不要指望Sherlock,嗯,最好連想都不要想……雖然被吃幹抹淨的還是他。
“Dean!為什要拒絕!”
剛出了房門,John就聽到一聲憤怒中夾雜了絕望的低吼,聽聲音像是Sam的。
……原來隔壁住了Wier兄弟,這是在吵架?John暗自嘀咕了一聲,明知偷聽不對,不知怎的,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隔壁的房門虛掩著,小個子男人甚至能從門縫中窺探到兩人的神情變化。
“拒絕?Sam,我不知道你在說什。”Dean的表情依舊是冷冰冰的。
“難道那些鏡像中的事情都是假的?”Sam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堪,激動之下音量變得越來越高,“那抽取的是你的記憶,你的潛意識!看在上帝的份上!”
Dean的神情有了些微的變化,口氣卻依舊堅定如初:“Sam,對不起,我想那是你的錯覺。”
“錯覺?我的……錯覺?哈!”
Sam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痛苦,很快,那些痛苦像是瘟疫一樣,讓青年整個身體都蔓延開來,——他開始顫抖起來。身體的抖動越來越劇烈,即便如此,Sam還是圓睜著雙眼,高聲質問著他的哥哥他的愛人:“你敢說那個溫柔地稱呼我Sammy的人不是你?那個躺在我身下的人不是你?你敢說我們度過的日子都是假象?我們的幸福都是虛幻?你敢說鏡像中那幾年不是活生生的記憶?那些口口聲聲的‘我愛你’都非本心?現在你告訴我這是我的錯覺?你怎敢說!Dean Wier,你為什不敢直麵你的本心!你為什不能像我一樣,誠懇一點、再誠懇一點!Dean,為什……為什……”
說著說著,青年俊朗的麵容上全是濃重的悲愴。
從John這個角度還能看見,光影籠在Sam身上,將他的身影拉長,黑有些慘淡。空氣中蟄伏的那些無望的悲涼將青年團團圍困,越裹越緊,直到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別的情緒。
Sam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竟完完全全哽咽進喉嚨,消散在風中。
他不明白為什隻是隔了一層透明的光幕,Dean就能逃避得這神情自若,這風淡雲輕。Sam更不明白,為什後知後覺的他都能坦然承認,而明明就一直愛著自己的Dean能否定得這幹脆決絕,就像根本沒有這回事一樣!
……!他不明白。
“Sam,人不能總是任性地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Dean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Sam張皇憤怒的激烈爆發令他失去了往日的鎮定,但更多的是心痛,鋪天蓋地的痛苦。他看見自己的手仿佛有了意識,高高地舉起想要去拍拍那個孩子的肩膀安慰對方,就像他們小時候那樣……Dean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空中無望地蜷曲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堅定地收了回來,在身後緊握成拳:“我們都是成年人,‘想做什’之前還有一個‘該做什’。”
Dean變相地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心底暗暗地歎息了一口氣:對於Sam,他終於還是沒有舍得狠下心。
“你從小都是這樣!”Sam怒極反笑,“你從小就是這樣!無論是遵從父親的意誌,還是繼承家族事業,你從來沒有為自己抗爭過一回!你甚至沒有一句怨言!不,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你害怕改變,所以你不願意改變。但是Dean,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不害怕改變!”
“你說得對。”Dean微微一怔,唇角露出一個淡淡的苦澀笑容,“我不是你,不會為自己的未來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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