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是最開始進酒樓的那批丫鬟， 當時齊寶蘭想在城站穩腳跟，特意多花了些銀子找中人介紹貌美機靈的姑娘，春芽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呢， 在齊寶蘭看來，這姑娘有些機靈過頭了。大部分的姑娘都想著老實幹活， 拿豐厚的工錢， 有少部分想著遇上富貴客人攀高枝，春芽和別人想法不同，她一來就盯上了李槐。

    李槐是村的孩子，稍微大點被收養後， 家教很嚴，從來沒有和其女子親近過，這一下就陷了進去。

    齊寶蘭當時不答應這門婚，可李槐鐵了心， 她拗不過弟弟，幹脆說自己不幫著操辦。

    饒是如此， 李槐也還是將人娶進了門。不過，春芽知道齊寶蘭不待她， 平時壓根不往跟前湊。也就是這兩年有了孩子， 春芽做還算穩妥，加上齊寶蘭也不能一直不認這個三弟妹， 兩人的關係才緩和了不少。

    春芽聽到這話， 有些尷尬：“我以為姐姐有緊的， 所以才急著來問。夫君……應該是出去買貨了。”

    “那就等回來再說。”胡妍美重新低下了頭。

    春芽沒有立刻離開，胡妍美抬眼，疑惑問：“有？”

    “沒有！”春芽退下，臨走前到底還是忍不住道：“姐姐有情吩咐夫君， 不在的時候也可以跟我說，我們倆是夫妻，是一家人。”

    胡妍美揚眉：“那，謊報賬目，跟貨商合起夥來做假賬，你知道嗎？”

    春芽眼皮一跳，下意識搖頭，又強調：“不是那種人，這麵肯定有誤會。姐姐不聽外人挑撥離。”

    “所以我找親自來問，我親口跟我說！”胡妍美擺了擺手：“廚房也挺忙的，你先去吧。”

    春芽張了張口：“姐姐，我有身孕了。”

    “挺好。”胡妍美露出一抹笑容：“你們成親兩三年，好不容易有了喜信，可得小心著。廚房的情那多，又那雜亂，你還是回家歇著，免得被人給衝撞了。”

    春芽愕然。

    她說這些的目的不是想休息：“我不覺得累，也沒人會衝撞我。再說我平時也會很小心，姐姐實在太多慮了……我隻是單純的想告訴姐姐這個好消息。”

    “凡就怕萬一，你們夫妻這還是第一個孩子，千萬小心些。”胡妍美微偏著頭：“你還年輕，不知道輕重，之前我可聽大夫說了。好多人第一胎若是出了問題，往後會很難有孕，有些人就此一輩子都生不出了，我和三弟雖然不是親生姐弟，當初我救了，又帶了這多年，不想讓承受喪子之痛。你今天就回去吧，稍後我會找人接手你的活。”

    說到這，她頓了頓：“好在，你的活也不算麻煩。”

    春芽傻了眼。

    “快去吧，我還忙呢。”胡妍美再不抬頭。門口的婆子又進來請人。

    婆子已經發現東家自己似乎有些不滿，因此，她態度變得強硬了些。

    快中午時，李槐終於回來了，直奔樓上，找到胡妍美追問：“姐姐，你知道我有？”

    胡妍美頷首，遞上了幾張貨單：“這個月的單子，光這幾樣東西，你就從中占了七兩多。”

    李槐麵色微變，本就心有鬼，又不好不接，拿過貨單後隨意瞄了一眼，心中一震。因為齊寶蘭說的都是真的，確實得了七兩多，加上其的，這個月已經有十兩了。

    看著是不多，可在當下，三兩銀子就夠一個五口之家滋潤地過上一年。這兩年買宅置地，全都是從這貨單上摳出來的。

    “姐姐，這……”李槐跟了齊寶蘭多年，知道最討厭撒謊的人，捧著貨單，幹脆跪了下去：“弟弟知錯……我也是有苦衷的，春芽有了身孕，我就做爹了。可孩子生下來之後什都沒有……”

    胡妍美似笑非笑打斷：“什都沒？”

    “是！”李槐苦笑：“現在我那院子隻有三屋子，我們夫妻一，孩子一，春芽爹娘住一，等孩子生下來，照顧我們一家起居的廚娘都沒地方住，我想換個大點的宅子，想讓孩子生下來以後不吃苦……”

    “吃苦？”胡妍美滿臉的嘲諷：“李槐，這才過幾天好日子，已經忘了本了？我們是村長大的窮人的孩子，那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是逃難到這來的。跟了爹娘後，衣食住行都是我們自己打。你現在跟我說需廚娘，還嫌棄三屋子太小……我記得當初你家在村的房子，攏共也就一，那時候還是一家五口人住。”

    “人得往前看。”李槐振振有詞：“我過夠了苦日子，不想讓我的孩子被人瞧不起……”

    胡妍美一巴掌拍在桌上：“這就是你偷酒樓銀子的由？你想給孩子好日子過，這沒什錯，那你得憑自己的本，而不是跟個老鼠一樣偷別人的東西！”

    李槐眼睛通紅：“姐姐，你說拿我當親弟弟的。酒樓開得這大，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酒樓每個月盈利幾十兩，我拿一點銀子怎了？”

    還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