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雨下得很大。
晏寧已經很久沒見到這大的雨了。
雖說六月是雨季,但下得這大雨滂沱,她還是有些不適應。
她手鼓弄著相機,將sd卡取了出來,一張又一張的翻閱在前線拍的照片。
晏寧懶懶地直起了身子,好不容易回國有閑暇時間,可以休息一陣,她想好好享受一下這漫長的假期。
一般而言,戰地記者的生活其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簡單。
她當初選擇這個職業的時候,家人也大多不理解,但晏寧的性格雖然平時溫吞,但實際上,她是個再執拗不過的人。
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沒有人能夠更改她的想法。
她整理照片到一半,手機的鈴聲應聲響起。
屏幕上還閃爍著幽微的藍光。
晏寧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咽了一口水,將桌旁的手機拿了起來。
是她那位大學時期的閨蜜,陳悠悠。
許是知道了她剛剛回國的消息,便一早做好了電話轟炸的準備。
晏寧的時差還沒有完全倒過來,她聲音略帶疲憊,和陳悠悠中氣十足的聲音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寧寧!後天是我們中學校友考進t大的同學聚會,你來不來!我已經幫你預留好位置了哦,我們這一屆不少人都在,還有很多帥氣的小哥哥等待你發掘!怎樣?有興趣嗎?”
“倒是——”
不必這句話還沒被她完全吐出口,便聽到對麵的陳悠悠接著道。
“寧寧!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而且,你都單身好幾年了吧,真的不打算再談一個嗎?”
陳悠悠太過熱情,這樣的熱情讓她有些無法拒絕,就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代一起做舍友的那些日子。
晏寧啞然無聲。
她確實很久沒和大學同學聚過了,也很久沒見過陳悠悠了。
而且。
她也的確,誠如陳悠悠所言,單身了很久了。
“那——”
晏寧頓了頓,清了清嗓子道:“他會不會來?”
“他?”
陳悠悠頓了頓,恍然意識到晏寧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江致知嗎?”
晏寧手心又把杯子握得更緊了些,杯子險些被她打翻在桌麵。
沉默了一會兒,陳悠悠從電話這邊聽到她綿長而又急促的呼吸聲。
聽她這樣道:“嗯。”
晏寧向來話少,也喜歡把事情都藏在心麵,她這樣的語氣,陳悠悠並沒有多想。
聽她這樣開口後,陳悠悠思索了一會兒,接著道:“怎,難道你不想見他嗎?我記得大學快畢業那會兒——”
回憶像過山車一樣在腦海中不停浮現,晏寧很少有這樣迷茫的時候。
她腦子渾渾噩噩的,就連陳悠悠中間說了什都記不太清楚。
隻記得她最後說了一句:“那個時候,我們都以為,你能是降服這匹野馬的主,畢竟江致知頭一次那認真。”
“陳悠悠——”
晏寧笑了笑,接著在電腦上整理稿子,接著道:“你想不想喝茶顏悅色?”
“唔!想的!你有空要陪我去沙市了嗎?”
被奶茶分分鍾吸引注意力的陳悠悠放棄了繼續在江致知這件事情上追根究底的執念。
“好啊,有假期,就陪你去。”
晏寧將手機的外放打開,又將手伸出去要關窗。
“你說話算話!不過我得先收取下利息,要不等會兒陪我出去上國貿大廈那逛逛街吃點東西?你也顛簸那久了,不想吃點好的?”
話筒那邊的女孩子精力充沛,晏寧輕聲笑了笑,接著道:“好,我陪你。”
電話掛斷後,雨滴的聲音仍然吵得她有些煩躁不安。
但晏寧卻不清楚,自己的焦慮是因為煩躁不安,還是因為江致知。
“江致知。”
晏寧輕輕開口,對著雨幕,念出了這三個字。
這個名字。
時隔多年,有些熟悉,卻也有些陌生。
她曾經無數次將這個名字謄寫在自己的日記本上,這個名字,幾乎貫穿了她的整個青春。
晏寧曾以為自己會從有關於江致知的回憶中抽離出來,即便沒有他,她的人生也會變得更好。
然而她想,或許她想錯了。
有些人的名字一旦刻在心間,便永遠也無法抹去。
可那又怎樣呢?
她已經頭破血流的去嚐試過一回罌粟的味道,便不會再嚐試第二次了。
這邊陳悠悠的電話剛掛,手機的鈴聲又重複響了起來,晏寧凝神望了望,是媽媽打來的,她頗有些無奈。
媽媽給晏寧打了好幾個電話,催她到了年紀,該找男朋友。
也是時候該看了。
她以工作繁忙為由推脫了多次,但總該不能這樣拖個沒完沒了。
剛接完陳悠悠的電話,又要應付母親韓豔秋,雖然晏寧覺得很累,卻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到母親開了口:“寧寧,這次回來聽說你放了個小長假,過些日子回家,媽媽給你找了年貌相當的男孩子看看,你年紀也不小了,總該找找男朋友的。”
“媽,我——”
晏寧本想解釋,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我還小,沒必要急著那早找男人。”
“你都二十六了還小?”韓豔秋接著道:“寧寧,就算你不想現在結婚,也該看看了吧?還是說,你心頭藏著什人,所以不想看?”
“媽,你怎一天天總想些有的沒的?”晏寧輕笑出聲,接著道:“我這工作性質你也清楚,暫時不太想耽誤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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