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自如讓小九兒飛奔去家傳話。

    自己又是一路狂奔回到了鋪子，帶著李大柱把門窗都關嚴實了。他們甚至把櫃子都抬過來頂到了門上。

    淑芬戰戰兢兢地櫃中不多的幾個銅板收到身上，跟著陳自如從角門出去。

    李大柱也跟著他們一起跑，他要去淑芬家，把小九兒帶回家。

    一路上鬧哄哄，亂糟糟，有人大聲在喊：“報官，報官，趕緊去報官！！”

    這一路依舊路過魏國公府。門口站著兩個門衛，看情形還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事。兄妹倆一路小跑過去，慢慢減緩了腳步。

    李大柱跟在他們身後，低聲道：“魏國公府中應有不少護衛，那些難民多半不敢往這邊來。這還算清淨。”

    “最好是這樣。”陳自如歎了一聲。

    陳良柱不在家，他就是家頭的頂梁柱，娘親和妹妹都要仰仗他保護。再加上二伯也不在，多了一個堂妹淑玲要保護，他身上的壓力就更大了。

    一進家門，沈氏一把將人拉過來問道：“外頭怎樣了？好端端的，怎就出事了。”

    “還不得怪英國公府。”陳自如道：“大夥兒都說他們府頭摳摳縮縮的，往常府頭的采辦出來買東西，幾文錢都恨不得掰開來花。這幾日好端端的施起粥來，偏偏不上不下也不把人喂飽了，這不就出事了。”

    “有些日子沒看見那個周明月了。”淑芬一腳踏進家門，自言自語般地說道：“自打上回在鋪子鬧得不愉快後，再也沒見過她。難民的事若是鬧大了，她英國公府施粥，恐怕好事要變壞事。”

    “侯府的事輪不到咱們管。倒是他們幾個……”

    沈氏看向蕭城夫妻倆，發愁道：“今兒晚上也不曉得會不會鬧起來，你們倆帶著孩子在這擠擠。後頭還有一間屋子，放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趕緊去整整，將就一晚。”

    她說著帶人往後頭走，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叮囑李大柱，“大叔，你帶著九兒趕緊回去，路上小心些。明兒就在家歇上一日，莫要出來走動了。後日若無事，再出來看看。”

    李大柱連連點頭，帶著九兒回去了。

    周媽媽帶著豆豆也趁著天未黑，趕了回去。

    沈氏帶著蕭城和他娘子林氏將後院雜物間收拾了出來，那雖然光線不太好，地方卻不小，靠牆處還有一張舊床。林氏是個勤快人，找了抹布出來細細擦幹淨了。沈氏找了幹淨的被褥和幾件棉布的衣裳給她。他們的孩子春花乖巧地跟著，一點不淘氣。

    到了黃昏時分，沈氏帶著林氏，兩人齊心合力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倒也有魚有肉。夫妻倆要去灶下用飯，被沈氏拉住了。他們家也沒那多禮儀上的講究，人不多一起用飯了。

    天色漸黑，月亮升上了天空。

    沈氏捧著一杯熱茶和林氏湊在一起說閑話。淑芬拿著一顆酸甜的李子啃著，聽她們說些做衣裳，繡花的事。林氏的閨女皺著眉頭吃李子。小姑娘有點怕酸，又舍不得一絲絲的甜味，邊吃邊流口水。

    淑芬看著直笑。

    陳自如和蕭城坐在八仙桌前說著他們男子愛聊的話。

    夜色漸深，看起來今晚不會有事發生了。

    大家各自安置。

    淑芬跟著沈氏一起睡。

    沈氏臨睡前去看了一眼淑玲，見她早已睡熟了。

    娘兒倆蓋著一床大被，頭靠頭湊在一起說話。沈氏道：“你還記得周家的姑父嗎，就是王大姨家前頭那戶人家。”

    淑芬嗯了一聲道：“記得啊，我小時候他家姑父就常來，說是做皮草生意，南方北方兩邊跑。爹爹常說，他認識的人當中就數周家姑父見多識廣。”

    “嗯。”沈氏微微笑道：“周家姑父有一兒一女，前日周家大娘子過來坐了坐，說周家姑父有意和咱們家結親，將他家姑娘嫁給自如為妻。我想著周家姑父常年東奔西跑，周家姑姑一直住在娘家，自家也沒個房子就有些遲疑。周家大娘子當即就和我說，其實她也覺得周家姑姑一直住在他們家不自在，早就想她搬出去了。”

    “對啊！我一直覺得奇怪。”淑芬道：“周家姑媽自己一人住在娘家，周家姑父一年來個幾回，她的兒女不曉得住在哪，一年到頭也不見人影，好生怪異。王大姨家的二姐姐說，周家姑媽是做了人家的外室，才會這樣。”

    淑芬家附近住著的就這幾戶人家，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互相之間有個什事都一清二楚。

    沈氏被淑芬兩句話說傻了，愣了半響道：“我怎沒想到？你二姐姐也沒和我說過這樣的話啊！被你們這一說，倒仿佛真有這個意思。要真是這樣，周家姑父即便在城買了房，帶著孩子們搬出去住了，這親也不好結，怕隻怕頭的事複雜了些。”

    “有可能。你還不如找二姐姐問問，她就是個包打聽。”淑芬口中的二姐姐，就是王大姨的二媳婦，平常最愛說個東家長，西家短的。

    沈氏沉默著想了好一會兒，轉頭再看時發現自己閨女已經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