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程子”這個稱呼,似是隻有在很小的時候才有著模糊的記憶,好像是有什人也曾這樣稱呼過自己,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樣的記憶逐漸變為夢境,越來越虛化,繼而從自己的腦海中淡卻。
那時的程子衿才兩歲,他殘存的印象已經無法拚接完整了。
少年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佝僂著身子的男人。
推算下來,他應該50歲出頭的樣子,但他曾經長什樣,程子衿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甚至他都無法確認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的親舅舅,程立舟。
兩人對視許久,程子衿才對著戚悠悠他們三人道:“你們先去別的地方玩吧,10分鍾之後用身邊電話亭的公共電話打157……這個號碼,我去找你們。”
戚悠悠帶著林初和梁琛走後,程子衿依然站在原地,還是程立舟先邁開了步子走向他。
男人的眼微眯,似是有些老花,想要極力看清少年此時的模樣,他顫顫巍巍地說道:“還記得我嗎,我是你舅舅。”
“記得不深了。”程子衿下意識的說出口,後又覺得這話似是有些冰冷,於是加了句:“那時候太小。”
“是啊。”程立舟點了點頭,他伸出那隻幹枯的手想要抱一抱眼前這少年,卻又感心中著實對不起他,無奈放下手,隻道:“在資助院,過得一切都好嗎?”
“嗯。交到了很多朋友。”但沒有血脈相連的家人。
後半句話被少年隱去了。
已經過了10多年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淡去了,包括曾經或許存在過片刻的親情。
程子衿在小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為什自己會生活在資助院,而不是想電視或者是報紙亦或是書本上所描述的那樣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他特意跑去問過戚美憐,後者也隻是簡簡單單地把他父母的經曆講給他,並告訴他是舅舅送過來的。除此之外,再多說些什,對於程子衿的成長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跟你媽媽很像。”程立舟再次開口,這是程子衿第一次在親人的口中聽到“媽媽”這個詞,他的心似是被撥開了一樣,就像一個抱著空空如也的糖罐子的孩子,如果不知道那是個糖罐子,那這個孩子也不會在對方提到“糖果”這兩個字的時候而眼前發亮。
“……是嗎”程子衿並不是在確認,而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
男人點了點頭,道:“她很漂亮,尤其是眼睛,你隨了她。”
“……哦。”程子衿機械地點了點頭:“有墓嗎?”
“你是說你媽還是你爸?”程立舟問。
少年抬眸,靜默地看著男人,過會才道:“是我爸沒有墓地嗎?”
程子衿的父親是緝毒警,在執行任務中被毒販用槍支擊中而不幸犧牲,對於緝毒警,程子衿的了解程度是很少的,國家對於他們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因為顧及到他們要執行臥底任務時不被暴露的風險,所以少年自然而然地以為,緝毒警即便是死後也不會有墓地讓人認識到他們。
“不是。”程立舟的回答讓程子衿的眼中重燃了希望,隨後的一句話又讓他的眸色黯然:“你爸爸被葬在了烈士墓中,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地方,你的媽媽……她簽署了遺體捐贈協議。”
少年聽後竟意外地笑了笑,他找程立舟要了烈士墓的地址,並終於記住了他生身父母的姓名。
父親顧方啟,母親程立紅。
程子衿又和程立舟聊了一會,兜的老年機響起,他接了電話,與程立舟道別,後者順便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給程子衿,這才分開。
程子衿轉過身的那一刻,聽到背後有一個男孩子叫著“爸爸”,那男孩子應該和戚悠悠差不多大,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他們的一切跟自己無關,那是他們的家庭,而自己,不會再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少年風一般的跑開,向著戚悠悠他們所在的電話亭的方向而去。
“你沒事吧?”見到程子衿的第一麵戚悠悠就直接問出口來。
程子衿搖搖頭,表情很平靜:“沒事。”
幾人這才進入了下一個遊戲體驗——鬼屋。
這是有關恐怖醫院主題的鬼屋,分為上下兩層,體驗的過程中還會經曆恐怖的電梯環節,並且有真人npc的出現使遊戲更加緊張刺激。
四個人剛一進門,就被漆黑的“夜景”嚇破了膽,白布掛在門口的一棵大古樹上,音響不斷發出烏鴉的聲音,似是走上了寂靜地荒嶺,蜘蛛網和骷髏頭就掛在道路的正上方,左右兩旁都是血跡和汙漬。
木門被“吱呀”推開,四人彼此相互依靠,互相拽著對方的衣服才算是正式進入醫院內部。
第一幕是病房。
全黑的屋子中,隻有鐵床發著猩紅的微光。四個人隻能在摸索中尋找出口,心髒都要提到嗓子眼,梁琛看著一副痞痞的小混子形象,但是遇到這些東西,他是極為恐慌的,嘴一直祈禱著: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啊!!這有人!!我去!!!!”
剩下三個人都被男生這一嗓子徹底嚇到了,林初直接坐在了地上,倒是沒哭,捂著臉一直尖叫,戚悠悠抬起腿就是一個憑空掃蕩,無論是否踢到人,至少對方是不敢近身的。程子衿算是四個人麵膽子稍微大一點點的,他保持鎮定,眯著眼睛仔細看清了npc的模樣——披散著黑頭發,純白色的病號服,紅色的長指甲。
仔細看,假發中還能看到npc的肉色耳朵,一看就是服化道不夠精致導致露了餡。
程子衿拍了拍身邊的戚悠悠,女孩子正張牙舞抓地叫嚷著,他極力維持住後者,道:“別怕別怕,這就是真人,不是鬼,隻不過當時他從病床上突然一下跳起來有點可怕而已,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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