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回到警視廳的時候一張冷臉。
他是收到風見的通知後趕回來的。失誤的部下簡直不敢看他,但男人並沒說什,隻開始查看監控。
十二層,文書課,一場精彩的脫身表演……
一層,盥洗室門前的走廊,進去的還是拎著包的女孩。出門後,舉手投足氣質都改變了,走路姿勢也活脫脫是一名年輕的男性。配上嚴實的頭盔口罩,是很難讓人辨認出來。
陌生人也就算了。車庫的前輩警官,也沒能認出後輩不是本人。
“這,她從抽屜拿出信封,寫了字,還從口袋掏出一萬日元裝了進去。”風見指著視頻的人,羞愧難當,“是給前輩的禮金。我們還不清楚,她是怎掌握了山中遲到,呃,還有和永井的關係,以及……”
謎團實在是太多了,風見感覺十分棘手。
安室透看著她從電梯出來,直奔嘈雜的辦公室,期間沒有一次猶豫或者停頓,正是這種流暢和自信,難以引起周圍人的懷疑——她實在是和那些行色匆匆的職員們太過相像了,沒有初次出現在陌生地點的不安與彷徨。
短短一段路,選定目標,掌握其身份,推斷出遲到的情況,拿走製服,變裝,接班。
在此之前,她從未了解過這個人。
僅靠一路上臨時的觀察就能做到,攝取信息的效率何等驚人。
“丟棄騎警的機車後,我們過了幾條道路就找不到她了。”風見道,“更多的監控還在調取……沒想到她真的跑了。”
他想到長官之前的分析,肯定道:“看來那個組織的事務很急了。”
對此,安室透一句話沒說,隻轉身離開了,他手似乎捏著一頁什東西。
——是檔案資料嗎?
風見追著問道:“長官?您去哪?”
“是有線索了嗎?抓捕需要支援嗎?”
“不。”背對他的安室透呼出一口氣,“我去……確認一件事情。”
//
時間來到當下。
他的槍口對準了她。
海浪聲仍舊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是惹人厭惡的喧囂。
“科赫p7?”
她抱著手臂,輕輕巧巧地靠在牆壁上,歪過頭。
“雙排彈匣,那就是十三發子/彈了?”
“是。”男聲道。
他從拐角走出來,手臂平穩。
——但是用的是受傷的慣用手。
山瞳的眸子閃了閃。
安室透:“沒想到你對槍/支這了解。”
“我接受過,怎說呢,一對一精英培訓。”她道。
安室透瞥見她腰間的槍套,與手指間轉得很靈活的伯/萊/塔。
“在你名下的公寓沒有查出武器。”
山瞳想到處理得幹淨的二號公寓。
“很正常吧。”她說,“可以的話,我不喜歡粗魯的方式。”
“但現在……”安室透晃了晃槍口,“我們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對。”
“你不怎意外?”
“唔,你還沒確定能抓到我呢。”她瞥了瞥旁邊的大海,“對自己的槍法那自信嗎……誒,我才意識到你用的是警/用器械,這明顯的特征,組織的人都瞎掉了嗎?”
“隻要有個好理由就行。”男人挑眉,“比如,這樣更刺激什的。”
山瞳一聽這話就笑了。
“是好理由。”她道,“跟我說,我也會買賬的。”
“再說大部分時間我也會用其他款式。”
“合理,那樣的確更說得通。”
山瞳:“你怎知道要到這來的?”
“這是山憲三名下會定期維護的地方,我想,或許你在這藏了什東西。”公安警察道,“像是備用身份,組織秘密……”
山瞳“唔”了一聲。
“現在,我要走了。”她說,“你真要攔住我嗎?”
安室透說:“你覺得我不會開槍?”
“不會吧。”她道,“你忍心嗎?”
她衝他甜蜜地眨了眨眼睛,這讓男人也勾了勾唇。
“我以為你先前發言的主旨,是要在我們的相處中排除‘p(蜜糖陷阱)’的?”安室透道。
“好用就行。”山瞳說,“我有很靈活的底線。”
“靈活的怎能叫底線?”
“你管我呢。”
她又朝後退了一步,鞋底挨上了更粗糙的灰黑色沙石。
“別動。”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眼神冰冷,“這是警告。”
“你不讓我走,想把我帶回去做什?”山瞳道,“用非法持槍罪起訴我嗎?”
“那是我的事。”安室透說,“我的首要任務就是把你帶回去。”
公安警察的神情很堅毅,透著下定決心的果決。
“我都否認和你做交易的意願了。”她嘟囔著,抬起槍口的速度卻一點不慢,直指對麵人的胸口,又一點點上揚,在眉心定格。
山瞳:“唉,在我瞄準之前你就該開槍的。”
“你非要走?”
“對。”
“我有新的交易。”安室透道,“或許你願意聽聽這個條款。”
“是什?”
“我們手,最重要的,從一條特殊渠道獲取的資料被黑了。”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存放的全部證據中,有百分之四十受損了,這會導致後期的起訴無法進行……”
“這不可能。”她道。
此話一出。
他的話突兀地止住了。
半晌……
噠。
是她手中的槍/托撞上了岩石的聲音。
山瞳閉上了眼。
長久的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山洞明明沒有座鍾的存在,兩個人的耳邊卻像是有嘀嗒聲持續作響。
周遭環境並沒有改變,眼下的時空卻被單獨劃出了一個圈。如同流暢推進中的劇情忽然強勢插入了另一個節目,還是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鼓聲激昂,節奏強烈。又如漂浮在無垠的太空中,見證了一場星無聲而瑰麗的爆炸,絢爛占據了整個視野。
咚。
咚。
咚。
山瞳知道,那是自己的心髒在跳動,一下比一下更激烈。
她重新睜開眼睛,兩人的槍口都已垂落。
真實世界的時間並沒過去多久。
“怎?”安室透很輕地開口了,“不說了嗎?”
“……”
“你可以第一時間說,你不是那個意思啊,你口中的‘不可能’是在否認合作意願。”他道,“而不是指,佐久間的程序不可能出問題。”
“……”
“大小姐,你不至於要說,聽不懂我在說什吧?”
山瞳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我從沒想到……”
她低語著,綠寶石般的美目一時間有著千言萬語流淌。
他笑了一聲,這一聲同樣有著太多的意味。
“沒想到什?”安室透說,“我能猜到……這一步嗎?”
“或者猜出,你在特意在這地方等我的?”他道。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