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頑童初識老仙機(上)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夜瞑 本章:第三幕 頑童初識老仙機(上)

    王家屯在上村的東麵,是上村與下村離的最近的地方,隻需穿過一片農田就能到達卓遠大街。

    王家屯頭的大戶自然是王家,早些年王家老爺靠經商賺了一大筆錢,而後舉家搬來了紅柳子鎮。

    王家老爺搬到紅柳子鎮的第一件事,就是捐錢給當地府衙,由此弄到了個‘保長’的官職。

    這屁大點的官說開了就是個虛職,既不領俸祿又無實權,可王家卻能用它在上村大肆購屋建厝,並由此招募了許多看家護院的家丁。

    有了家院後,王保長又憑著多年的生意經,花錢從村民手收地,待攢足夠多的地後,他又把這些地租給了外來的長工,自己搖身一變儼然成了上村最大的地主。

    剛開始,王保長還能與村民、長工和睦相處,但隨著家業越做越大,為了保住自己在上村的財勢,他便日夜尋思著如何盤剝長工與村民。

    近幾年,上村村民一說到‘王保長’三字,都怨聲四起,但由於王保長每年都能上供為數不菲的稅金,所以黃陂區的府衙對他所作所為也隻是睜隻眼閉隻眼。

    按理說,這家大業大的王家會有很多子嗣,然可能是因果報應,王保長的幾房妻妾都隻給他生了女兒,以至到了天命之年,王家還是無一男丁。

    王保長為了傳宗接代,決定立個新規,讓還待嫁閨中的女兒全都改成招贅,想借此來延續香火。

    王喜鵲就是王保長眾多未出嫁的女兒之一。她最早響應新規,找了個白淨書生入贅,可事與願違,白淨書生什都好,就是不能讓王喜鵲懷上孩子,更別提說是生男孩了。而與此同時,與王喜鵲一同招贅的姐妹們卻一生一個準,王家很快有了一,二,三,四,五,六……六個小男孩。王喜鵲見繼承家業無望,一氣之下休了白淨書生,轉而與養牛的長工駱水生偷歡,結果才一下就懷上孩子。

    待十月懷胎後王喜鵲生下了個男孩,這是王家招贅以來的第七個男孩。王喜鵲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小七’。

    王小七出生的有點晚,此時的王家早沒了香火之憂。

    王保長在得知王小七是王喜鵲和家長工生的後,心生怨怒,以名不正言不順為由,拒絕讓王小七入族譜。

    王喜鵲雖有怨言卻也不太在乎,因她要的是王家的繼承權,這王小七即便是能入的了族譜,根據長幼尊卑也無法得到繼承權,況且她心頭始終想的念的都是白淨書生。

    既然這兒子隻是一時用氣得來的,又入不了族譜,王喜鵲索性就把他交與駱水生撫養,她甚至連兒子的大名都懶得取,就一直叫‘王小七’。

    可憐的王小七從小就隻能跟他爹一樣,被王家當作奴仆,住長工棚,吃奴才飯,每天隨他爹日出放牧,日落而歸,二人一起勞作卻隻能領一人的薪酬,吃一人的口糧,生活拮據無比,隻有每年節假日王喜鵲高興時送點東西過來,他們才過的比其他長工好一點點。

    可近年來,王喜鵲送的次數越來越少,聽說是差人尋著了白淨書生住處,為了與白淨書生複合,她要努力撇清與王小七爺倆的關係。

    如此的王喜鵲讓王小七有娘等於沒娘,所以自他懂事起,心中的親人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阿爹駱水生。

    但駱水生卻是片字不識,每日隻懂得如何放牛養牛,對王小七疏於管教,這使得王小七成了上村名副其實的‘野孩子’。

    野歸野,當有人罵他‘野種’時,身材孱弱的王小七卻絲毫不肯退讓,於是經常是打架從村頭打到村尾,每次都被打的渾身是傷也不在乎,找個隱秘的秸稈垛躲起來舔舐傷口,自憐自哀,憐哀久了就昏睡過去,醒了第二天照樣沒事一樣與阿爹一起去放牧。

    若長此以往,王小七的命運就隻能和他阿爹一樣,被人奴役欺侮一輩子。然機緣巧合,梅莊不知何故突發奇想,在王家屯附近開了一座學院,說是給十八鄉貴胄子弟上學之用,取名叫‘風臨院’。

    由於離得近且牆頭不高,從小擅長攀爬的王小七每天放牛放到一半就跑去偷學。

    風臨院門口有幅題聯,上頭書著‘學墨臨風,即無苟得’,意即這人隻要是自己肯學就會有收獲。王小七靠著偷學反而學得更多更快,不知不覺中,他也能讀書寫字了。

    有天,王小七問阿爹為什你姓駱我卻要姓王?阿爹支支吾吾地告訴他,‘我是王家的長工,老爺小姐要我怎做,我就怎做’。王小七不服,說自己應該姓駱,而且還要取個與上古聖人一樣的名字,叫‘堯’。駱水生不識字,不知兒子說的典故,但卻從心底湧上一股的莫名自豪感。

    之後,駱水生逢人就說自己兒子名字已改成了‘駱堯’,於是不久後,他被王保長派到斷風崖頂上去采燕窩。

    斷風崖形成年代已無從考究,人們隻記得它從破洞時期起就矗立在赤瓜河東岸的飛雲峰上。

    飛雲峰位於圪山的西南,高聳的飛雲峰阻絕了北下的狂風,留住了南往的水氣,使得斷風崖一帶形成了與荒漠截然不同的景象。每年春季,飛雲峰南坡到處樹木蒼翠、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由於食物充沛,成群結隊的沙燕來此養育幼崽,牠們在斷風崖頂築出密密麻麻的洞,遠遠望去猶如開了一副巨大的漏篩子。

    沙燕繁育之後會離去,空出的洞會成為金絲雨燕的窩,這些金絲雨燕在頭用唾沫壘出的巢,就是駱水生要去采的東西。這春末夏初的燕窩叫‘頭期燕’,數量尤為稀少,而且還分布在數以千計的危崖洞穴中。

    要從這數量眾多的小洞穴中找出幾處燕窩,其難度可想而知。而自以為是被王老爺委以重任的駱水生,想也不想就從山頂爬了下去,結果一失足摔下了山崖。

    同行的人回來報告了噩耗,王家也隻是派人到斷風崖底的赤瓜河畔瞧了瞧,沒見著屍首就不了了之了。王喜鵲的心思都在怎討好白淨書生上,聽到駱水生的死訊隻是淡淡‘哦’了一聲。

    唯有駱堯在得知自己阿爹摔下山崖後,像發瘋似的,一個人去斷風崖附近找了七天七夜。

    飛雲峰一帶到處都有野狼出沒,斷風崖底下更是滔滔的河水湍流不息,屍首若掉在岸邊會被野狼叼走,若掉入河中會被河水衝走。

    駱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還是什都找不著。於是到了第七晚,他實在是精疲力盡,便撚根長繩降到半山腰。這半山腰上有個小洞窟,是他在尋阿爹屍身過程中發現的。因洞口狹小當時未進去細尋,此刻為了避免夜野狼無盡的騷擾,他必須去尋個安適的所在。

    斷風崖的整麵山體近乎垂直,所謂的半山腰也不過就是一塊長寬約摸三五尺的禿岩,不長翅膀的野獸鐵定是到不了這地的。

    洞窟口並不大,駱堯佝僂著身子勉強能擠進去,進去了頭後,他燃起一火把,發現洞窟就一小室,高不及一丈,長寬不及十尺,四麵皆是光滑的石壁,空無一物,唯有冰涼的地麵上橫陳著一副骨架。

    駱堯湊近一看,赫然是人的屍骨,從風化的程度看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光景,斷然不會是自己阿爹的。

    屍骨胸部位置有個油皮包。

    駱堯小心拿起,頭一疊油紙,每張油紙都畫有一人體圖,圖上姿勢奇特,很難用言語描述。

    每副圖下都注有一小文——

    有頁曰‘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鳧浴猿躩……’,駱堯在風臨院的藏書中見過此句,說的是古人對自然生命的領悟。

    有頁曰‘……雲樹嵬嵬,追鹿逐雀,雪脈縷縷,淩虎遽豹……’這句沒見過,像是某種練功的口訣,他快速地往下翻,‘……氣在心,止乎項頂,上輸天府,下達湧泉,大陰至象,大陽如鼠……’,這些字約摸都能懂,像是練功的心法。

    很快到了最後一頁,除了口訣還多了一句,‘十三招式,引薪造火,若練此法,視入我門’。

    駱堯數了數,油紙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張,他愣住了,自己難道是撿著了武學秘籍?自打在風臨院偷讀書以來,每次被學院內的學生發現,他就免不了一頓挨打,那些身高馬大的富家子弟,輕則對他譏笑奚落,重則輪番拳腳相向。那時他多想自己能會一門自保的武功,可出身卑賤又窮苦,哪會有師傅肯教?

    如今見著這疊油紙上儼然記載著某種武學招式,駱堯不由得心中狂喜,這份狂喜讓駱堯暫時忘了喪父之痛。其實這幾天搜索下來,他已然知道阿爹屍身是尋不著了,傷心之餘他有想過自己的未來,當時隻覺得彷徨,如今見到這份武學秘籍,突然感覺日子有著落了。

    但要想練功,就得尋個不被打擾的所在。

    阿爹沒了,王喜鵲又隻顧著與白淨書生複合,王家自然是不能回了;上村的秸稈垛雖隱秘,但若要長時間住人,也是不妥。反而眼前這洞窟,雖小卻是能遮風擋雨,除去遺骸比較人外,其他倒沒什不妥,鋪個蒿草席就能住。而且斷風崖摔死人的消息已在鎮子頭傳開,短時間內都不會有人再來采燕窩,所以也不怕被人打擾。

    上山幾日,所帶的幹糧早就吃完,這幾日來全靠阿爹教過的識物之法,在山找可食用的山薯、果子充饑,自小學會的抓捕野味也幫了他大忙,讓他能在必要時補充一些營養。

    既然吃住都沒問題,駱堯決定不管真假,就依著油紙上的圖形來練,若能練出一身本事,屆時回村定要叫那些欺負過他的人吃上苦頭。

    ——

    圪山晚春時節氣候宜人,著實是個修煉的好所在。特別是那斷風崖的山頂,燕雀草長、鶯啼花落,隻需辟出一塊空地,就能專心修煉。

    隻是駱堯一開始練習就遇上了障礙,究其原因是他發現這十三個招式並非連貫的,簡直可以說是毫無瓜葛、各練各的,而且每個招式看起來都那怪異難學。隻是他也沒多想,就照著人形圖練,足足用了兩個月時間,才把十三個招式練熟。

    招式雖練熟了,但對於每個獨立的招式該怎用,他還是一頭霧水,而且練完這些招式,也沒感覺力量變得更強大亦或身手變得更敏捷,上下山頂還得靠著繩索一步一步地爬。

    兩月多來,駱堯除了練功還把飛雲峰一帶跑了個遍,哪能掏著鳥窩,哪能抓著野味,都熟得跟溜自家院子一般,生活過得倒也算愜意瀟灑。隻是這天氣越來越熱,眼瞧著這些奇怪的招式並無大用,他漸漸地提不起興致再去練功了。

    ——

    一日午後,他躺在自製的蒿草席上,順手又摸到那十三張油紙,就拿過來翻了翻,上頭的招式都已練完,口訣也背得滾瓜爛熟,隻是當中有些句子有些奇怪,晦澀難解,尤其那句‘大陰至象,大陽如鼠’,‘一個人要怎做才會一會兒像隻大象,一會兒又如隻老鼠了?’這不像是本武學,倒像是自己在風臨院讀過的童話書籍。

    ‘指不定是什人的惡作劇!’從小受慣欺侮的駱堯恨恨地把油紙丟到一旁,心頭懊惱無比,原以為得了本武功秘籍,到頭來卻發現什都不是,此刻有種從雲端跌落穀底的感覺。

    “唉!”駱堯發出一聲長歎後,激情被消磨光後渾身都覺得疲倦,他躺到一旁蒿草席上,什也不想了,就這沉沉地睡去。

    …………

    這一覺睡的好久,醒來時已是月落西沉五更天。

    落月的最後一抹光照進洞來,清冷的月輝剛好落在草席上。

    一陣冰涼的山風吹進,駱堯一機靈醒了過來。他翻身起來,走到洞口,讓柔和的輝光籠著全身。

    此情此景像極了兒時見過的教堂成人禮,洗禮的人沐衣櫛冠,被用柔和的淬燈照著全身,然後圍繞著案桌緩緩移動。

    駱堯曾幻想接受洗禮的人是自己,站在中央得到眾人的認可,如今已年過十八,卻從未有人向他提及過成人禮的事,後來才得知那是因為身份的緣故,沒被納入族譜的人是不能舉行成人禮的。

    如今阿爹已然不在,今後也不會再有人肯為自己辦成人禮了,駱堯想到此處有些神傷。

    眼前這月光倒是與當年教堂的淬燈有幾分神似,駱堯想給自己辦個成人禮儀式,於是他模仿著教堂儀式閉上眼緩緩地繞圈,待重新睜開眼時,麵前忽現一個巨大的黑影,頓時嚇得他睡意全無,定睛一看,卻原來是自己在月光中投影,隻是這一嚇嚇得不輕,撫著心口舒氣許久才緩了過來。

    人在被驚嚇之後,通常頭腦都會變得異常清晰。

    駱堯回想起睡前琢磨過的那句話‘大陰至象,大陽如鼠’——今日是滿月,滿月即大陰,倘若自己四肢朝下,匍匐成犬狀,那這壁上的投影不就和大象一般大了嗎?一隅三反,‘大陽如鼠’說的應該就是正午時分的太陽,當空照下,影子看上去就會如老鼠一般小。

    月光漸逝,洞內慢慢恢複一片漆黑,但突如而來的開竅卻像在駱堯頭頂開了盞明燈,之前鬱結在心底的迷團似要被解開了——

    ‘影子,影子……那些圖會不會畫的是影子?’想到這他馬上燃起火把,把丟在角落的油紙重新拾來細看。

    這上頭的人形圖,其實並無具體的五官樣貌,你說它畫的是影子也無不妥。但要真是影子,那自己對著圖形練可真就練歪了。

    ‘橫豎也沒事幹,我就調整一下練練看,看看它畫的到底是不是影子?’想到此他就把火把插入石縫中,讓火光從背後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他開始作出招式讓影子模仿。

    本以為有了兩月的根基,他能很快地讓影子做出一樣招式,卻發現其實不然,影子畢竟隻是個扁平的映像,如此奇怪的招式要讓它模仿得一模一樣十分困難。

    駱堯又試了幾遍,卻始終無法讓自己影子擺出同樣招式,他生氣地跳起,然而在落下的瞬間卻發現自己影子勾摹出一個奇怪的形狀,這影子的奇怪看上去與油紙上的人形圖的怪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不是要跳起來,才能讓影子模仿出招式?’想到此他嚐試著跳起做出招式,可因洞窟狹小,跳躍後影子經常會扭曲變形,看不出招式的對錯。

    此時天露魚肚白,於是駱堯爬到山頂,待日出後背對著陽光練,清晨陽光的影子大小適中,加上山頂地勢開闊,跳躍起來影子清晰可辨。

    就這嚐試了幾個招式後,他忽然發現此前不連貫的招式,竟變得連貫起來,如此看來,這圖形上畫的定是影子無疑。

    這一發現讓駱堯喜出望外,他感覺已參透了這本武學的秘密,於是決定重新開始練習。

    這一練下來不知不覺又是兩月,天氣酷暑難當,白天斷風崖頂被烈陽烤得像個火爐,無法繼續練功,於是他在南坡的樹蔭下辟出一塊空地,頂著酷暑練功,此刻的他已然把所有的招式都熟記於心,用不著時時盯著影子練了。

    大概是因為掌握了對的方法,這兩月下來駱堯大有斬獲,他發現自己的身形變得越來越輕盈,攀爬繩索時不需借用全力就能輕鬆向上,每次爬到山頂的用時也是一次比一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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