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許老師，快快快，快請進。”

    王大爺讓開一個位置，讓許賢進來，把門合上之後，坐在了槐樹下的木椅上，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看著許賢，許賢坐在旁邊石頭上，微笑道：“王大爺，開機拜神，怎沒有看到您老？”

    王大爺搖頭：“我一老頭都快死了，拜的哪門子的神。”

    “說起來許老師可是大編劇，今天怎有空來我這了。”

    “對了，差點忘記，得給你沏碗茶，瞧我這記性。”

    王大爺又起來，回了屋子，一邊隨口抱怨著自己這忘事的記性，一邊沏茶，最後端出來那種有些年頭的烤瓷杯。

    大大的紅星，熱氣騰騰的兩杯茶，許賢將茶環繞在掌中，王大爺見他不喝茶，也沒有在意，抬手喝了口茶，笑道：“還不知道許老師來找我這個老家夥，打聽什事情？”

    許賢道：“打聽一個人。”

    “誰？”

    “一個住在寺廟中的新娘。”

    當啷。

    王大爺手的茶杯打翻了，熱茶滴落在地上。

    他看著端坐著的許賢，張了張口，道：“……你見過她了？”

    許賢道：“機緣巧合之下，見過兩麵。”

    “真見過……”

    王大爺的神色變得有些激動，又有些難過，哆嗦著嘴巴，仿佛一瞬間變得更加蒼老，喃喃自語道：“為什不來見我？為什不來見我？”

    “好好，不見也好。我又有什資格見她。我總是那的怯懦，不中用……”

    “江南自古繁華，而我隻是江南的一少年，一個懦弱的少年。”

    “兒童時，許多小夥伴下水去玩，隻有我不敢，站在岸邊……”

    “少年時，我上了學堂，同桌的她總是笑的那甜美。看到她，我就很開心……”

    “大亂之世，許多人上了戰場，但我逃回了家鄉，隻為了再見到她。但她卻參軍而去，我隨後追隨……”

    “不過，懦夫就是懦夫。上了戰場，劈頭蓋臉的炮彈，我怕了，我退縮了，我弄傷了自己，我又當了逃兵……”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也許是一場巧合。在戰地醫院，我又看見了她……她照顧我吃，照顧我穿。”

    “我覺得這是我的幸福，人生最幸福的時候。醫院既安全，還有她……”

    “但是，什娘狗屎尿屁醫院不被攻擊，騙人的，全是騙人的。”

    “那一夜，醫院受到了襲擊。一隊戰兵襲擊了那。”

    “我是傷員，她掩護了我，牢牢的把我壓在她的身後，她對我說：‘不要出聲，不要出聲，一會兒就過去了’……”

    “是啊！過去了，一會兒就過去了。我念叨著她的話，她與我交談著，交談著……她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那一刻我很幸福，因為這是她與我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

    “我告訴她，不要怕，這是醫院，你是安全的，安全的……”

    “我不斷的說著，她認真的聽著，露出了微笑，就那一直笑著，但她的身子卻漸漸涼了，冰了……”

    “天黑了，天又亮了……”

    “我活著，她卻死了。”

    “最後大軍趕來，把敵人擊潰後。整個醫院，最後隻活下來我一個。

    我想為她報仇，我是個軍人，我也可以拿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