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收起飯卡，心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錯位人生完成交換之後，他不應該將上輩子最後幾年與現在的生活方式套用在眼前少年身上，對方現在所有的一切，自有人提前為他安排好。

    感受到清秀少年身上不太自然的情緒，段無以為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又勾起了沈清對過往的回憶，每當這時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保持一段時間沉默，於是陪著沈清圍著足球場繞了兩圈，段無才嚐試著找新的話題。

    目前兩人聊到的是興趣愛好方麵，但聊著聊著兩小隻之間彼此都感覺到了尷尬。

    比如沈清，按照沈氏夫婦為他製定的培養計劃，他現在應該精通多國語言以及各種樂器，然而他隻愛彈吉他，並在其他領域方麵剛接受名師指導的時候就開始消極怠工，弄得幾年下來上饒音樂圈子都知道沈家有那一位天資愚鈍、不思進取的少年人，而沈家另一位年歲相近的後輩沈語馨則與之形成鮮明的對照組，各類省級、全國類的比賽獎項拿到手軟。

    “我是不是很廢？”沈清最後問對麵的少年，其實沈家對自己的培養已經很到位，奈何自己過去既驕縱又缺乏天賦，活脫脫許多人眼中公認五音不全的廢柴。

    極力忍住下一秒握住清秀少年雙手的衝動，段無神情認真的安慰道：“你不廢，廢的是我，你起碼還會彈吉他，而我從小到大隻會——”打架。

    最後兩個字段無沒好意思說出口，他不想嚇到清秀少年，這個世界殘酷又現實的很，沈清現在確實很包容他，但沒有人願意同一個前半生都被浸泡在直白暴力環境中的人做朋友，那個姓江的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我們倆情況不一樣。”沈清笑道，想了想他又問道：“你回去到現在，沈家有為你製定專項培養計劃嗎？”

    這一問似乎戳中了段無的死穴，他語氣僵硬的回道：“那些，其實我也不感興趣。”但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學，沈家那位大家長似乎並不在乎他能不能學好，他似乎很相信那些高雅優美的音符能夠中和他前半生的戾氣。

    其實沒有人真正的懂自己，那個能夠中和自己前半生戾氣的良藥唯眼前這個人，如果可以的話，段無寧願一輩子戒不掉，終身服用。

    “你還是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吧！沈家為你安排的那些不一定適合你。”隨意腦補了一下段無打著斯文的領結戴著無暇的白手套在大型宴局上如癡如醉的彈著高雅鋼琴曲的場景，沈清越想越覺得違和，於是很快將那讓自己感覺不太適應的場景驅逐出腦海。

    午自修的時候，林常站在講台上宣布了一件事，即高二年級將在這個周末迎來新學期第一次月考。

    三班整個下午都在怨聲載道，因為這意味著大家連續兩周沒有假期。

    “學校怎敢吞我們假期啊？省教育局就在附近，下午放學就去打舉報電話。”體育委員張號在第三節課課間於教室放狠話。

    旁邊有人接話：“就是該去舉報，一中那好的學校都沒強行占他們學校學生的周末，咱學校一個二流高中竟然敢頂風作案，膽子真不是一般的肥。”

    聽著周圍同學的抱怨，沈清心底亦然，因早上與段無的那段對話，那顆沉寂已久的心突然燃起重新彈吉他的衝動，三中琴房有免費的樂器可以用，本欲周末兩天下午過來練一練，誰知暫時泡湯在林常的宣布。

    月考很快在整體高二學生的埋怨中過去，讓班主任林常等人感到意外的是，轉學三人與這學期到目前為止都沒逃過學的江流居然考的都不錯，全部進入了全校前五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