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粵頭枕手臂,又翻了個身,朝向甚好的秋日景觀。
住宅的綠化中有一個神奇的花壇,不大,正對這棟。漂亮得像是四季縮影,幾乎每一季的花木它都栽上了。
春天有桃樹,粉嫩得想在色堆打滾;夏天本來就夠漂亮了,萬物閃閃發光,無所謂植物;冬天有臘梅,可惜聞不見香,若有幸逢雪天,眼睛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粘在窗上。
花壇景色,溫清粵最喜歡的是秋景,就是現在。頭有一排樹,樹冠圓溜溜,樹身不大,瑪瑙紅與翡翠綠交錯嵌疊,風一吹搖晃晃得像是幾個小胖墩子集體衝她撒嬌。
周乃言不喜歡,他說那是經人工剪裁的樣子。
溫清粵腹誹,這不喜歡人工,那你怎不住毛坯呢。說是這說,次年再看向那排樹,她居然冒出那排樹不是大自然本來模樣的遺憾。
溫清粵確實受到了周乃言很多影響。
比如此刻,她在這兒正曬著太陽呢,頭頂送來把紅傘,她也不覺得奇怪。
“幹嗎啦。”擋住她的太陽了。
“它幫你擋雨,你就讓它陰幹?”
“不然呢,我還要拿吹風機給它吹頭嗎?”
“你們一起曬會太陽,說不定晚上還要用。”
“晚上要下雨?”她看過天氣預報,這幾天都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不是”他一張臉懸在她眼前,朝她擠眉,“晚上我還要洗澡。”
溫清粵噎住:“”
周乃言不喜歡黏糊糊的,雖然他喜歡自然狀態,但他不接受自然分泌物。
“我愛你”三個字後,溫清粵一腳跟蹬在他肩上,惱恨他踐踏自己的感情,也惱恨自己心髒亂跳。
她告訴他,這是最廉價的三個字,每個壞男人都掛嘴邊。
他點點頭,並不意外,“有用嗎?有用就行。”
他的語氣像在嚐試登錄密碼,進入這台bug計算機解決問題。
“沒有用的,我還是想離婚。”
“真的沒用嗎?”他歎了口氣,“那要怎才能有用呢?”
他向來篤定冷傲,少有這種疑惑表情,但這表情在溫清粵看來,依然是睥睨一切的明知故問。
“承認吧,周乃言,你現在說什話都是謊話。”
“我從不說謊話。”
“你說的不是謊話,在我耳朵聽來是謊話,那和謊話也沒差。”
如果不安全感得到回應,卻沒有信任,那回應了和不回應也沒有差別。
她安靜地躺在傘下。
秋日頭透過傘菇撒下暖洋洋的溫度,剛剛好。這是難得的對話場景。周乃言一向很少願意進入到這樣“無趣”的對話。
她想,依照他的聰明,連她粉飾極好的愛他都可以波瀾無驚地戳破,肯定肯定肯定噫?他是什時候發現她愛他的?
周乃言無所謂:“你不信也沒事。”
“不信什!”為什不信也沒事?
“因為謊話說一百遍就成真了。”反正一定會信的。
溫清粵騰地坐起身,心亂蹦亂跳,非常沒有二十九歲的端莊穩重。她好迷惑,恨不得把他綁在麵前,灌辣椒水上老虎凳,抽著教鞭學溫鬆柏那套,嚴刑拷問,盤問他的思想動向。
可溫清粵又不能,她不可以複製父母刻板無趣的教條相處模式。那是她厭惡的,但不能避免的,這一切在她身上烙下了習慣。她沒有辦法的時候,隻想瘋狂壓製對方,或者鴕鳥一樣避開事故發生畫麵。
她恨自己不成鋼,不會透視這狗賊的心,氣洶洶戴回戒指,開始梳理自己,準備回家吃生日飯。
溫清粵不承認自己不果斷。
如果有人責備人/妻空洞的感情生活,冷嗤她情緒圍繞丈夫運轉,那就來體驗一把她不乏物質又靈魂空虛的人生吧。
當然,又怎會有人責備她呢,一切風起雲湧不過是她內心的一台戲。眾人隻會羨慕她,在這座燈火輝煌的旋轉木馬,沒人能體會她的屁股疼。
要有人罵她兩句,她倒也爽快。來來回回,巴掌和甜棗都是周乃言賞的。便宜他了。
沒人罵她倒是有人誇她。
琴行李老師誇她的頻率變高了,有時候她在樣品琴前試練兩首,熱熱身,他竟會立在遠處默默聽完。要照以前,他應該會迅速從三樓培訓教室捂著耳朵走脫,大廳都不帶彎一下的。
李老師問她最近發生了什事,為何進步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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