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來過沒有?”梁君微問。
“已經來過了。”席嬤嬤手搭在長公主放在被子外麵的手,滿臉愁雲密布,“禦醫說,公主隻能靜養,不可以再被氣到了,不然隻怕熬不過……”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眼有晶瑩的光芒閃過。
“隻怕熬不過今年的冬天。”
說著,她忍不住撇過頭,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有些燙燙的。
梁君微麵色大變,雙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你這話什意思?昨日禦醫都隻說祖母不可再生氣,隻要好好養著,就會慢慢好的!難不成昨日來的是個庸醫?!”
他氣惱不已,失了冷靜。
當自己的至親之人危在旦夕,就算是再冷靜的人,也無法平靜下來的。
席嬤嬤低垂著頭,微微偏著,目光呆呆地看著床沿。
她沉默著,屋子便隻剩呼吸的聲音。
梁君微臉上的神色從擔憂逐漸扭曲,然後變成憤怒,最後歸於平淡,一切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
“舅舅昨日來的,還是今日來的?”
他低垂著雙眸,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睛都下方形成一片扇形的陰影。
“今日來的。”席嬤嬤說。
“來的時候,外祖母恰好醒了?”梁君微淡淡地問。
“是的。”方嬤嬤低著頭,滿是懊悔之色。
今日一早,公主醒來了,還喝了一碗粥,吃了幾個餃兒。
郡王過來,說完看望公主。
她觀他沒有喝酒,神智也很清醒,隻想著,公主和郡王乃是母子,母子情深。
如今公主生了病,郡王來看她,肯定是心擔心的。
沒曾想……
郡王進去前還好好的,一進去以後,就仿佛被鬼附了身,什尖刻的話都從他那張嘴往外冒。
說公主每次做了壞事,就隻知道裝病。
說公主就算是真的生病,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是報應。
又說公主自私,竟然為了分開他和芸娘,不擇手段。
這是第幾次了,公主被郡王氣得吐血。
席嬤嬤滿心荒涼,對宜郡王算是真正地恨上了。
梁君微右手在自己左手手指關節上輕輕捏著,口說著:“舅舅真是個好兒子。”
他語氣淡淡的,語氣卻莫名的有些嘲諷。
看著自家祖母許久,梁君微往外走去。
“以後別讓他進來了。”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是。”席嬤嬤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沒有幫宜郡王說好話。
這樣的人不值得。
而且公主也說了,以後再也不要見到郡王了。
梁君微離開不久後,長公主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嬤嬤。”她看著帳子頂上,眼睛木木的。
“公主。”席嬤嬤握著她的手,滿是驚喜,“您醒來了?”
“嗯,我早就醒來了。”長公主說。
“那您怎不睜眼,和君少爺說說話?”席嬤嬤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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