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永康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院子yuanzi 本章:第23章 永康

    放在易含床底的頭沒有了。但掀開地板,藏在夾層,包在草藥中的頭還在,被拿走的是個無主屍首。

    到達永樂渡口的同時,就有之前收到信件的知情者守在那。路帛解釋是那位衛侍郎的人,可以信任。易含的傷情還是不容樂觀,但他堅持行程。坐上他們安排的馬車,這一回,前後都有護。他們上報了劫匪的事……但估計不會有回音,或者是哪些個可憐的背鍋人被抓起。

    過驛亭,上邕橋,車馬轔轔蕭蕭,隨處可見送別之人,塵埃不見。石不渝撩開車簾,望見橋的彼端,護城河繞著厚重的城牆,矗立於前,便是永康。

    護衛直接將他們引至一道玄門前,門上沒有匾,但下車後,路帛特地將她叫到一邊。

    “不渝。”

    石不渝看了眼麵色蒼白走下車轅的易含,走過去,聽他說:“接下來,我們要去見一個人,跟你沒關係了。”他迫不及待想趕人。“所以你先去醫館,知道在哪吧。”

    石不渝知道,繼續待下去也沒有意思,心明白,卻難以堅定方向,腳步飄忽著,走到易含麵前,拿出刀鞘都不見了的短刀,還比原來短了一截,尖銳的刀刃也麵目全非。

    “早想還你的,但結果壞成這樣了……”

    他接過去,石不渝等著他像之前那樣說些道別的話。

    影壁後一個中年人走出,“衛郎已經到了,兩位請隨我來。”

    路帛遞過來一個眼神示意快走。

    玄門在身後關閉,坊道上空無一人,再站在這,也沒有意義。

    路帛口中的醫館,在靠近東市的平安坊內,常與洗風堂合作,三輩以前與祖師關係甚篤,如今洗風堂的醫師來到永康,多會選擇在此間落腳幫手。

    他們對石不渝也相當熟悉。甚至不用提及路帛的名字,就得到一個床鋪。放下行李,就已經和館內其他醫師不分彼此。

    眼是熟悉的環境,耳朵聽到熟悉的詞句,瞬間,真的有種,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的感覺。

    易含讓她去一個看得起病吃得起藥,重視人性命的地方。

    我回去了,那你呢?

    二更時路帛才回來。醫館前庭被改造成了個拿藥的鋪麵,坐堂的醫師都在更麵休息,石不渝守著一盞燈,等在鋪子,聽見敲門。

    路帛卷著一身深秋的寒氣,一臉疲憊卻滿足。

    “這右相之爭,現在看來是衛侍郎先人一步,但籌碼說到底還要看怎使用,最遲兩天後,力婁使團就會到康都,事情便會見分曉,到時一定會有詔令,等著看吧。”

    路帛看到她手的書卷,“在重讀醫經?你不是早能背下來了嗎?”

    “常讀常新。”剪了燈芯,但燈火一爆,更快地暗了下去。放下剪子,“易哥……有拜托衛侍郎什事嗎?”

    路帛輕歎一聲,“不渝啊,別人的事情就別管太多,很晚了,快睡吧。”

    接下來兩天,就如沒有可說,按部就班的日子,醫館求診之人頗多,有頭疼腦熱,也有不少疑難雜症,石不渝如魚得水……

    反觀路帛,自到了永康,一如放下了醫者的本職,每天早出晚歸,不給人問診抓藥,嘴上談論的多是都城人事,局勢,外交……

    這一日,石不渝如常照料著堂中求診者,門外突然湧過人流,一齊跑去坊門方向,嚷嚷著張貼了新的詔令。

    抓藥的藥也不要了,丟在櫃台上叫著一會來取,急著去看熱鬧。

    守藥鋪的醫師走不開,“不渝,你要不也去看看?是有什事呀?”

    石不渝握緊出了冷汗的手,答應一聲。

    坊門口張貼告示處擠滿人頭,石不渝摩肩擦踵,踮起腳也看不見一個字。兩個城衛站立兩邊,有人大聲念出詔令內容:

    “……力婁來使,請修友好,共禦漱,閆之侵擾。重構雲州金翎軍,更名隴水軍,駐守邊關,抵禦外敵。冬至日於邕山祭天,並赦因罪子孫為奴者,免為良人,遷往雲州隴西,贈以土地。追封易囂隴水縣公,贈歸德大將軍。製授衛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右仆射。製授容獻永雲道觀察史。製授易含隴水軍都尉,忠武將軍。遷盛冶荊州刺史……”

    他們贏了,贏得徹徹底底。

    石不渝鬆了口氣,卻不知道為何要鬆一口氣,這輕鬆沉重而空洞。

    然後聽見了近旁人的議論:

    “易囂是誰?”

    “就是易守行啊。”

    “那不是個叛將嗎?”

    “都追封了,肯定抹消罪名了咯。”

    “人都死了兩年多了,要些空名有什用?”

    她回頭,但擁有答案的人已經不在了。

    石不渝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兩旁不知不覺滿是激動跑跳的人們,彩花紅綢漫天飛舞,歡聲笑語。

    迷茫四顧,觸眼所及,整條道上,仿佛成了花燈節時的舞台,雜耍伎人與演藝優伶同舞,火圈為歌伴奏。

    石不渝一時忘卻身在何處,這世間原來是這熱鬧華麗,這值得慶祝的嗎。

    後腰被一撞,回頭,和一張又長又大的大麵具看個對眼,不及腰高的幼童臉上戴著這張麵具,發出笑聲,告訴她:“你丟了東西!”

    石不渝微笑著彎下腰,“謝謝你,我丟了什?”

    童子笑得更響了,“你這人好奇怪!你丟了什,我怎會知道嘛!”

    石不渝不舒服地驚愕了,眼看他越過自己,一邊招手,“你丟的東西在哪呀?”

    周圍的人都麵帶笑意,目光若有似無地看著這邊。

    這莫非是……被卷進什藏鉤的遊戲了?都城的人一到慶祝的時候都玩得這野嗎?路上隨便拉人參與的?

    不由自主地跟著麵具童子,穿過大街小巷,而周圍花紅柳綠的人群始終沒有散去,看來不到遊戲結束不會離去。石不渝被人群阻擋,總是在童子消失的下一秒才得以跟上,隻見麵具一閃,竟然溜入兩扇微黑的朱門,消失了。

    石不渝望著雖然模糊落灰,高掛於門楣上的裘府二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詢問周圍人是否可以進去,他們突然不再自顧自吹火唱歌,協調起來在她麵前,在朱門前演了一出戲。

    他們講了一出兩姓相爭的故事:一方落敗,落罪下獄,一族連誅,僅餘一子一女,少者為奴,長者出逃。他們唱:“人生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抓,鴻飛那複計東西。”

    長者複仇,燒了仇人家宅,僅憑一人,奪去了仇人性命。他們唱:“人生愁恨何能免,何愁何愁。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麵具童子從門中現身,跑到她麵前,“看來不是這呀!”扭身如泥鰍般滑入人群,留下石不渝一雙空手。

    石不渝感覺自己被牽著鼻子,跟在後麵跑,引頸望去,可以看到寺廟道觀的塔頂香煙,他們來到的這片區域,全是麵積頗大的高門大戶。

    麵具童子停在一處格外小的門庭前,遠遠就看到門環上懸著的鎖鏈,石不渝心想這次逃不掉了,可等跑到門前,偏偏就是哪都沒有那孩子的身影。

    門上除了鎖鏈,還貼著一張黃紙,略微發脆,應該貼了有一段時間。石不渝湊近去辨別上麵的字,身旁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被嚇了一跳。

    “你是這兒原主人的親戚?”

    知天命的年長者明明是一直坐在門前,石不渝之前卻沒看見他,目光隻集中在麵具童子身上。

    見她搖頭,他說:“那就好。看見,這家主人早把這點房產賣了,據說是為了給同袍兄弟湊收殮錢。好不容易買了崇光坊的宅子,這給賣了,能給多少人送葬?”

    石不渝跑遠到看不見他的地方,才能呼吸。

    衣角被拉扯,麵具童子仰頭,“你找到丟失的東西了嗎?為什不高興?”

    石不渝看著他,“……你是誰?”

    麵具童子頭一歪,嘻嘻笑道:“我知道了!這回我肯定知道了!”

    被小手拉著,石不渝彎腰小步跑著,兩旁的風景聲音如繁華紛亂的彩風,仿佛被風卷著,吹著,落到地上。

    石不渝不得不停下喘氣,手也鬆開了,好不容易平息了淩亂的呼吸,直起身,那麵具童子卻不在麵前,三兩個行人來往的道路旁,開著醫館的門,門前有一人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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