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是個聲如其人的男人,腿很長,人很帥,可惜沒有好臉,眼角眉梢寫滿了不高興。
六七年沒見,仿佛也沒多大變化,和十七八歲時一樣,臉臭得令人過目難忘。
蘇芠是翻牆逃課時和他結下的孽緣。
後來才知道秦炎是學校一“霸”。
不是校霸那簡單,這廝是學生會會長。
秦炎自己上梁不正,偏挑她的錯認真,光是沒帶學生證,就抓了她八百回,更別說遲到早退。
蘇芠因此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水深火熱的日子,直到把“校霸”變成男朋友,這才翻身做主人。
可惜好景不長,兩人分手後,她的情況就急轉直下,幾乎活在刀光劍影中。
冤家路窄。
蘇芠用力眨了下眼,“這巧?”
“嗯。”
秦炎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幾秒,相較中學時代,她的變化太大了。
那會兒的蘇芠穿著隨便,頭發卷曲著蓬鬆著不加打理,曬後的膚色像是蜜糖。別說唇彩,她連唇膏也不塗,笑起來神采奕奕,照樣有種不容忽視的美,在講究精致的私立學校是個異類。
現在不是異類了,她也精致起來,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哪哪都白得發光。
大冷天連件厚點的羽絨服都不穿,生怕有人看不到她的細腰長腿,還踩著一雙能戳死人的鞋。
顯而易見,某人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來精心打扮,就為了參加這個節目。
他雙手插兜,麵無表情,“你怎會在這?”
“來交些新朋友啊。”
蘇芠語氣輕鬆,一雙桃花眼從頭到尾都帶著笑。
這口氣不像是說“來交些新朋友”,更像是說“來交些新男朋友”。
秦炎了然地輕嗤一聲:“蘇同學,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秦會長,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
蘇芠聳聳肩,想繞過前任進門,卻被按住了箱子。
她還沒反應過來,最大的箱子就被秦炎提了進去,三步並作兩步,又出來幫她拿剩下的。
幹活比酒店門童還利落。
蘇芠壓製住給小費的手,受寵若驚地說了聲“謝謝”。
秦炎發出聲鼻音,“不會穿帶跟的鞋就別死撐,忘了那次在領獎台怎摔的了?”
蘇芠運動能力滿點,卻因穿高跟不慎摔下領獎台,當著全校丟臉不說,術後一個星期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吃什喝什全靠秦炎張羅,也因此一天三頓地受他魔音穿腦。
明明不是話多的人,卻能將“如何正確穿鞋”“如何科學走路”念得她耳朵都起繭子。
“你能不能不要老提我的糗事!”
肖浩早早就嗅到兩人不同尋常的氣氛,不過他們節目遇到熟人很常見,畢竟上層圈子就那大,更不用說適齡的,好看的年輕男女了,互相有認識的很正常。
但是,有仇可不行。
剛發覺有火藥味,肖浩立即暫停了拍攝。
這節目的男女嘉賓,他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你們兩位認識?”
蘇芠笑了下,剛想說兩人是中學戀人,就聽到身旁男人和對方說:“高中一個學校。”
“原來是同學啊。”
肖浩這顆心才放回肚子,開始繼續拍攝。
蘇芠本來沒覺得尷尬,前男友太多,容易碰上也正常。
可被前男友當麵否認關係,就很尷尬了。
於是她就在庭院轉轉,免得進去兩人麵對麵更尷尬,等其他嘉賓來了再說。
這豪宅的風格前衛,院子倒是設計很溫馨,角落還有幾顆果樹,遠遠飄來橙香。
走近一看,還真是碩果累累。
蘇芠認出是食用的品種,忍不住去摘,卻並不容易拉下來,還很容易損壞樹枝。
她正猶豫著,一把剪刀就伸了過來,哢嚓一聲,剪下了最大的那個橙子。
“誒?”
蘇芠看向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秦炎,還有他手的剪刀,“你也發現這幾棵橙子樹了?”
“我一來就看到了。”
秦炎哢擦哢擦又剪下幾個,然後讓她把手臂折起來,接著就將地上的橙子裝進她懷。
這一幕實在有點熟悉,蘇芠忍不住笑了,“還記得嗎,以前我們學校也有一棵很大的橙子樹,那棵樹結的果子特別甜,好多同學跑去偷摘,摘了就拿校服一捧,趕緊就跑。”
秦炎低眸,似是想起了什,神色有一瞬的柔和。
蘇芠也想起了很多,“你們學生會當時怎跟太平洋警察似的,管紀律管學習就算了,還管校園的橙子樹,大家摘幾個橙子都要扣分,至於不至於?”
秦炎了一聲,“不管的話,等不到果子變黃,樹就要禿了。”
蘇芠抱著橙子笑起來,“話是沒錯,不過防君子不防小人啦,像我就每次都能偷摘到啊。”
秦炎看著她大笑的樣子,倒是和記憶的那個張揚的蘇芠重疊在了一起。
他偏過頭,嘴角揚起,卻是冷哼了聲:“那是,你高中三年,什時候守過規矩。”
“秦會長,給我留點麵子啊。”
蘇芠轉身時看到攝影師,忽然想起是在錄節目,不禁有點懊惱,她這個人就是容易太放鬆。
大概無法無天慣了,要她保持十一妹的人設,這太難了。人設性格和她完全相反嘛。
這份工真是讓人煩惱,算了,盡人事聽天命。
“我抱不了這多,先送點回屋去。”
蘇芠捧著十來個橙,顛顛地往別墅跑,幸虧進屋換了拖鞋,要不然現在就要平地摔跤。
結果半路上聽到一聲興奮又激動的呼喊。
“姐姐!”
這聲音有些耳熟。
蘇芠轉頭看去,然後就愣住了。
秦炎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不遠處的年輕男孩。
最多二十歲,是個很亮眼的混血兒,五官既有白種人特有的立體,又有著東方人的細致。他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白色圍巾繞了一大圈,襯得俊臉更紅,不知是興奮的還是凍的。
男孩滿臉都寫著驚喜。
那視線,直直地看向蘇芠。
“姐姐,好久不見!”
“vincent!”
蘇芠也有點驚喜,文森特幾乎是朝她跑過來,然後一把將她抱了滿懷。
隻是這個懷抱有點奇怪,怎合不攏呢?
文森特低頭一看,發現了對方兜了好多了的橙,有幾個剛才都被擠得掉了地上。
他連忙蹲下去撿起來,又把蘇芠手的橙子抱到了他自己的懷。
“姐姐,我來拿吧,太多了。”
秦炎已經走過來,看向蘇芠身邊的男孩,還有男孩滿懷的橙子,聲音像是薄冰滑過喉嚨。
“我記得你沒這大的弟弟。”
蘇芠打了個哈哈,“你記性真好。”
文森特看向秦炎,兩人四目交接,打量彼此,仿佛雄性本能的較量,空氣安靜了半秒。
“你一定是先來的男嘉賓吧?”
文森特先笑了,騰出一隻手伸過去,“你好,我姓文,叫森特,你也可以叫我vincent”
秦炎握住對方的手,“我是秦炎。”
文森特感到握著他的那隻手在收緊,雖然說不上疼,卻也能感覺到對方施加的壓力。不止如此,感覺手感也有點不對,忍不住看了下,發現對方手有些泥土和灰塵。
秦炎麵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剛才摘橙子弄髒了手,沒注意把你的手也弄髒了,不好意思。”
“沒關係!”
文森特不再管手的事兒,大方地說:“下次我去摘吧,你不知道,姐姐最喜歡吃橙子了。”
秦炎皺起眉,“你……”
文森特卻根本沒等他下文,視線重新回到了蘇芠身上,琥珀般的大眼是毫不掩飾的驚豔。
“姐姐,你的風格變化好大,我差點認不出來了!”
“是嗎,畢竟有三年沒見了嘛。”
蘇芠打著哈哈,今天搞得這精致,她自己也差點認不出來。
更不用說當年在尼斯,兩人天天比基尼沙灘褲的日子了。
“是四年。”
文森特認真地糾正她,“我們有四年沒見了。”
蘇芠從善如流,“嗯嗯,三四年。”
秦炎看著熟稔的兩人,問出了場外肖浩最關心的問題:“你是蘇芠的表弟還是堂弟?”
“一看就不是什正經弟弟。”
觀戰的小編導推了推眼鏡,儼然福爾摩斯:“你看那眼神,就差把姐姐吞了。”
肖浩看了一眼男嘉賓的資料,很是不以為然,“歐洲人老開放了,尤其法國,你懂個屁。”
小編導轉過頭,“老大,法國表姐弟戀愛犯法嗎?”
肖浩:“???”你不對勁。
幸好,他們議論的男嘉賓並沒有超出節目尺度,“你誤會了,我們不是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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