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芠誰都沒靠,靠自己伸手去找支點。
然後就悲劇了。
急太快,頭是被兩邊的男人護住了,伸出去的手卻擦過了個什銳利的東西。
那是個插放的文件夾。
高速之下,纖薄的塑料片變得和刀片一樣鋒利,輕鬆劃進手腕,鮮紅的血瞬間噴湧而出。
蘇芠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左邊的男人迅速拿手帕按壓住,力道很重。
這兩年太過安全,連個皮肉傷的機會都沒有,突然遭了一回罪,痛得她不禁低呼出聲。
“啊”
秦炎看著那條染紅的手帕,臉上滿是焦急“你輕點,要不我來。”
蘇芠搖頭,“沒事,得壓迫止血,也能防止形成血腫。”
秦炎半信半疑,看向她對麵那個男人。
霍經年卻看也沒看他,冷聲吩咐前邊的人靠邊停車。
“停車”
秦炎自然不認同,“難道你要走路去醫院”
霍經年冷冷地看著他,“我不認為魏先生能安全將人送到醫院。”
“你別這說”
蘇芠忍著疼,想給老同學打個圓場,然而說到一半,就覷到那個男人森寒陰沉的眼神。
哪怕不是看她,也讓她打了個激靈。
蘇芠認識的霍大公子,可從來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
商場上的利益爭鬥,也從不曾聽過任何有關他的惡言。
怎會為這點小事破功
車氣氛明顯不對,攝影師早就停止了拍攝,魏瀚更是驚恐又心虛,老老實實地停下車。
他們剛下車,就看到後邊幾台黑車也陸續地停了過來。
歐陽拉開車門,霍經年帶著蘇芠上去,才一坐下,司機就立馬啟動,開向最近的醫院。
蘇芠忽然想起來,“對了,我受傷的時候,直播關了沒有”
霍經年按著那隻還在流血的手腕,心中難掩焦躁,“你就隻想著這個”
“當然啊,這是三堂姐旗下的節目。”
蘇芠資本家家庭出身,多少有些商業警覺,“她今年對賭壓力大,每個項目都很重要,我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拖她後腿,而且這也不是節目組的錯,根本就是你們兩個湊熱鬧。”
“萬一網上輿論不對”
“這種事用你來操心,你是她的公關”
“話不能這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芠芠。”
霍經年掌心滿是這個女人浸潤的血跡,壓抑著怒意,轉頭看她,露出一個寒涼的微笑。
“她給你多少錢財,我還她十倍。”
“誰要你幫我還,這關你什事”
蘇芠立馬拒絕,生怕和他扯上半點關係,可是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眸,氣勢又低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這不是錢的問題,三堂姐幫了我,我自然也要幫她。”
“她幫了你什”
蘇芠自然不能說,隨口帶了過去,“她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霍經年將她躲避的態度盡收眼底,微挑眉,“你確定這個麻煩是她能解決得了的嗎”
什意思
蘇芠覺得這個男人話有話。
可是來不及試探更多,車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是家中外合營的私立醫院。
手腕的傷口比蘇芠想的要深,好在處理及時,打麻藥縫了兩三針。
蘇芠一下手術台,就拿左手給三堂姐打電話,表示自己因公負傷,光是還她那處物業可不行,得把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什的都給補上
可是電話卻打了好幾個,都沒打通。
蘇芠疑惑不解,隻好撥到了三堂姐助理那,“她去哪兒了,怎聯係不上人”
“九小姐,老板這幾天在尼日爾,可能在項目上,信號不好。”
“難怪,她怎跑到那邊去了”
蘇芠滿世界亂跑,自然知道尼日爾在非洲,還是非洲最窮的幾個國家之一。
john似乎也有些心疼老板,“那邊有個原油外輸管道的項目出了問題,蘇董把老板調過去了。”
蘇芠記得,這些能源項目是由蘇霍兩家合作,難道這快,三堂姐就在麵分到一杯羹了
看來,她並沒算計錯,由小十一當霍太太,對她和三堂姐是雙贏。
蘇芠收起電話,準備離開醫院,卻被“十一妹夫”通知她要留下來住院。
“芠芠,你要輸三天的消炎藥。”
蘇芠眼看著自己要被帶去病房,不由發出異議,“沒那嚴重吧,我可以口服消炎藥啊,就算輸液也不用住院,我當年在馬特洪峰摔斷腿,也沒住多久的院”
“還打著石膏開帆船是吧”
“誒,你怎知道”
蘇芠從不講自己的糗事,小到從領獎台摔下來,大到從山上摔下來,都是能力不足的體現。
霍經年按下電梯,扶著她走了進去,“我還知道你在華盛頓州野火期間上了當地的訃告。”
蘇芠聽到這個,倒是笑出了聲,“啊,那個啊,是我一個朋友以為我被燒死了。不過他也太小看我了,我能這容易被燒死嗎,我是誰,我十五歲就爬過珠峰好不好”
說著說著,氣氛好像不對,一道陰影籠罩過來。
蘇芠一驚,抬起頭,近在咫尺的霍經年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那幽暗的眼眸中有團火,仿佛隻需一個瞬間,就能將她整個人都燒成灰燼。
蘇芠被看得有點心慌,又有點疑惑,“我哪說得不對嗎”
霍經年臉色淡而冷,教人琢磨不出半點情緒,“芠芠,你知不知道自己很任性”
“我隻是在做我喜歡做的事”
“我以為,好好活著才能做更多喜歡的事。”
“是啊,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蘇芠說著,退開一步,和旁邊的男人保持距離,“電梯有攝像頭,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霍經年看著她右手打著繃帶掛脖子上,還有那微微蒼白的臉,克製住了將她強拉回來的念頭。
“注意什影響”
蘇芠一本正經,“我是你未來太太的姐姐,你說我們要注意什影響。”
霍經年有些好笑地看著她,“芠芠,你多久沒看家族群了”
“什”
蘇芠是個現實充實的人,還真不太關注網絡世界,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霍大公子將他的手機遞到麵前,停在一個眼熟的群組。
“你怎在我家的家族群”
霍經年斜著頭,嘲諷地回她一句“我都要成為你妹夫了,難道不應該在你的家族群”
很有道理,讓人信服個屁
群的置頂公告,明晃晃地掛著一則訂婚喜訊。
女主角的確是小十一,男主角卻另有其人,再看時間,竟然是霍經年空降節目的當天。
“”
蘇芠尤不死心,故作平靜地問“哦,你被人截胡了啊,那又換成誰啦”
霍經年被她氣笑了,“你猜。”
“小十二”
“她有個相戀七年的青梅竹馬。”
“那七姐”
“她包養了兩個小明星。”
蘇芠不以為意,“那沒關係,你們開放式關係,各取所需嘛。”
霍經年視線下移,看向她一開一合的唇,聽她滿嘴跑火車,微微點頭“你還挺會玩。”
“好說好說。”
蘇芠感覺情況不太妙,所以努力地安撫蘇家的聯姻對象,被人家帶進病房也沒再抗議跑路。
“那就七姐好不好”
蘇芠不能讓天被霍經年聊死,打算給他倒杯水,細細和他說說七姐的優點,說服他當姐夫。
然而她伸出手,玻璃杯就被那個男人拿走,“”
“芠芠,別用病房的水杯。”
霍經年從小冰箱取出一瓶瓶裝水,摸了摸瓶身,“不怎冰,你可以喝。”
蘇芠不喜歡喝冰飲,容易腸胃不適,在紐約時,傭人很專業,遞給她的從來都是溫水。
隻是小事,沒想到霍大公子記性這好。
蘇芠喝了一口水,又遞給他一瓶,“經年,壽宴那天,你應該見過我七姐吧”
“沒印象。”
“”白誇了。
蘇芠坐在病床上,開始誇七姐的美貌,沒有男人不喜歡美女,“要不是爺爺不同意,我七姐早就出道當明星了,隨隨便便豔壓一大群人,長得無敵漂亮,你和她聯姻”
“比你漂亮嗎”
“當然比我漂亮”
蘇芠斬釘截鐵,結果卻聽到那個男人隨意又漫不經心地說“我不和比你還漂亮的聯姻。”
“”什疾病
蘇芠自然不會信這個理由,多半是有什其他原因,於是立馬提了五房的另外一個妹妹。
“比你難看嗎”
“是比較普通一點。”
霍經年按了下床頭的鈴,催促護士送藥,隨口道“我也不和比你還難看的聯姻。”
“你什毛病”
蘇芠惱了,左手抓起枕頭就朝對麵的男人砸去。
霍經年接過枕頭摟著,很從容地坐在床邊,仿佛這不是病房,而是他的臥室,他的床。
這個男人真是在哪都那理所當然,一副主人派頭
蘇芠想抱著手臂,卻想起自己暫時殘廢,於是隻好抬高下巴,把氣勢撐起來。
“霍經年,如果你不想和蘇家聯姻,直說就是了,你當我蘇家的人是大白菜,讓你挑來挑去。”
霍經年不露痕跡地挑了挑眉,“芠芠,不是你在挑嗎”
“我”
蘇芠啞然,把另一個枕頭也扔了過去,對準那張好看卻欠扁的臉。
可惜永遠也砸不中。
霍經年一左一右,各摟了兩個枕頭,明明很是滑稽的姿勢,卻因長得英俊,反而別有風情。
尤其是沒了大衣密不透風的遮擋,黑色的羊絨毛衣領口不高不低,恰到脖頸的一半,停在喉結那個微妙的位置,冷白的肌膚,墨黑的衣襟,形成一道禁欲又性感的弧度。
蘇芠不由多看了兩眼。
以後不是姐夫就是妹夫,現在不看白不看。
霍經年掃了一眼她遊離的目光,黑眸深處有極淺的笑意在彌漫。
隨即,抬起手,寬大的手掌遮住了領口。
“”你當自己是個貞潔烈夫
蘇芠惱羞成怒,氣出新高度,脫口而出“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芠芠。”
霍經年勾了勾唇,冷黑色的眸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芠芠,你明明很清楚我想怎樣。”
“”
蘇芠當然清楚,該死的,她怎直接問出來了,這下連轉圜耍賴的餘地都沒有了。
不不不,還有一招
“我有病”
蘇芠差點忘了這個必殺技,“你不是知道了嗎,我不能和你聯姻,我有”
本來想說出自己病的名字,可是專業名字特別長,大概就是“我身體有問題,不能有寶寶。”
男人眯了眯眼睛,“就這”
什叫就這
這還不夠
蘇芠匪夷所思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我們之間不可能有兩家血統的下一任繼承人”
“別的病呢”
“你還想我得別的病”
蘇芠一秒破功,拳頭砸在前未婚夫的手臂上,“我們到底多大仇,給我搗亂,還盼著我得病”
這跳躍性的思維,胡亂聯想的方式,莫非也是抑鬱的病征
霍經年蹙眉,試圖安撫她的情緒,“芠芠”
話音未落,手機響了。
陌生的國外號碼。
別人或許不會接,蘇芠各個國家的朋友都有,所以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heo”
電話那頭是蘇梓菲的聲音,頗為沙啞“小九,是我。”
蘇芠一聽就不對,“你怎啦,水土不服”
蘇梓菲沒回答,隻是警惕地問了一句“小霍總在不在你旁邊”
蘇芠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麵前的霍經年,起身去了衛生間,關門放輕了聲音“現在不在了。”
接著,那頭響起一頓瘋狂輸出
“小霍總手段未免太狠”
“你知道他都做了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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