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遲和四王子沒爭論多久, 一齊衝向空間之外的心髒。彼時大長老還準備趁兩人沒在拿到心髒離開。
誰知轉眼就和兩人撞上,眼看避不開,大長老選擇迎麵對上。
他以為阮遲和四王子是敵人, 所以一開始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四王子身上。
見四王子朝自己衝來,大長老被荊棘纏繞的後背緊緊貼在心髒上,手中舉起紅水晶權杖,指向奧德。
四王子看到熟悉的權杖, 眼神忽變。
他望著附在八公主身上的大長老, 目光逐漸由平靜轉變為憤怒。
他死死地盯著權杖, 灰眸血色溢出, 額頭青筋暴起。牙關緊咬麵部猙獰扭曲猶如從地下爬上來的惡詭。
“你該死!”四王子一字一頓說著, 聲音中無邊的怨氣絕望匯聚成一道黑網, 鋪天蓋地般衝向大長老。
大長老麵不改色,甚至露出一個欣慰的笑, 說“我很高興。”
他的聲音徹底脫離了八公主的腔調, 儒雅清晰。
他語調平緩柔和, 仿若安撫無理取鬧的孩子。嗔怪中帶著幾分讚賞、愉悅。
“你終於回來了。”他說,“我還以為你要一輩子在無盡的仇恨與虛幻中消耗掉最後一絲生機。”
“看來我當初讓那些人每年給你送‘新娘’的決定送對了。”大長老心平氣和地說著, 語氣漫不經心又帶著輕蔑和感歎, 目光欣賞地看著四王子愈發憤怒的表情。
誰知四王子聽他如此說, 原本衝天的怒火怨氣一收,變得分外安靜冷淡。
“我的確要感謝你。”
四王子的話讓大長老一頓。
“感謝你將她送來,看在她的份上, 我會讓你死的沒那痛苦。”
大長老……
而一旁看戲的阮遲, 此刻聽到他的話, 瞬間將冰冷的視線轉向大長老。
大長老望著眼前不像他以為那樣展開的人, 內心微微一凝。
他“送新娘”, 自然不是什好心。
而是荊棘刺需要新鮮的鮮血來維持封印,此外還有羞辱的意思。
畢竟“送來的新娘”都是他最討厭的“假公主”。
五十年前,因某個“假公主”一句“寧願嫁平民也不願嫁四王子”的無心之言。與奧古三世那蠢貨當著其他人的麵認同他“惡魔”的身份,宣稱他活不到舉行婚禮當晚的自大。讓他徹底絕了對親情、愛情的最後一絲希望。
不僅破壞了自己的計劃,還讓整個奧古王國差點陪葬。
無疑,四王子當時最生氣的應該是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在眾人麵前羞辱他、嘲笑他的“假公主”。
大長老記得,在宴會前,他還一臉欣喜地問自己,“父王和三個哥哥會不會歡迎他回去?未來的妻子會不會喜歡他?”
那時的他,單純無知好騙。
縱使被自己圈養多年,可在他刻意的引導施恩下,他對自己唯命是從。
以致於當自己告訴他,“隻要挖出了心髒,你就能擺脫‘惡魔’這個身份重新回到家人的身邊時,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就算他說他可能會死,他也沒有遲疑。
眼看心髒都到手了,剩下的,他隻用將自己的心髒取出換成他的,他就能成功脫離輪回永生不滅。
怎知奧古三世那個蠢貨把一切都搞砸了。
想到奧古三世,大長老心一陣煩悶。
要不是他,他至於重新等了這多年嗎?
還好他當時因“迫不及待”的想要更換心髒,派去宴會的是他好不容易偷用他的力量抓來的一個替身。
察覺到宴會變故突起,他剛給自己一刀。
意識到情況不妙,大長老趕緊將心髒裝入荊棘刺製成的盒子中。又利用禁術將自己的一縷靈魂意識附著於盒子上,接著讓仆人送到他先前關四王子的古堡。
埋在其古堡門口下方。
大長老知道四王子經過了這次很可能不會再信任他。
先前一直配合自己,全因他對那些親人抱有一絲希望。
可現在奧古三世和那三個王子親手把希望斬斷,已經沒人能阻止他的殺戮。
果不其然,他剛出門,就被殺紅了眼的四王子殺死。
他當時甚至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好在他提前給自己安排了後路。
遺憾的是他轉生了,卻遺忘了被埋在古堡的心髒。
等大長老再次想起,已是十幾年後。
而古堡也成了奧古王國的禁地。
奧德也從惡魔,變成了“神靈”“惡詭”。
為了取回心髒,大長老想要搜尋古堡的信息。這才發現,任何擅自闖入古堡的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長老不甘心,於是便想到了附在荊棘刺盒子上的那抹靈魂意識。
他開始收集荊棘木做成魂牌,試圖和古堡的那段意識重新聯係上。
然而荊棘刺從五十年前開始,就不在奧古□□長。
他懷疑四王子發現了他用荊棘刺將他的心髒封印,故而不允許奧古王國其他地方有荊棘刺生長。
不過以往荊棘刺並不是什難見的植物,想要收集還是能收集一點的。
他用這些製成了“魂木”牌,沾染上他的血。隻要去了古堡,那道來自同源的氣息肯定能聯係上他。
但大長老還是想當然了,幾十年過去。由於長年包裹著心髒,被心髒不時湧出的鮮血浸泡,荊棘刺早已異化。他留下的那段意識,微弱的隨時都能消失。
情急之下,他選擇了獻祭。
異化後的荊棘刺,似乎對於心髒格外的迷戀。
而且他的那道意識在他每次獻祭完心髒後,都會清醒片刻。
這個認知讓他狂喜,於是他將前往古堡的“公主新娘”分成了兩隊,一隊是打掩護的新娘。
一隊是負責與他聯係,傳遞消息後失去價值再去死的祭品。
隻是途中出現了偏差,一群突然降臨的“玩家”打亂了他的計劃。等弄懂他們的來曆目的,得知對方的目標同樣是四王子。他心思一轉,開始編造謊言。
有的玩家信了,有的沒信。他不在意,隻要他們去了古堡,就知道四王子不是那容易對付的。
也是此刻,古堡出現了一個自稱奧德的管家。
起初大長老以為“奧德”回來了,結果根據傳遞回來的信息來看,出現在古堡的管家應該是替身。
至於真正的奧德去哪兒了他有所猜測,但是先前不確定。
再則奧德真身不回來,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惜到底讓他回來了。
大長老看向四王子,隻覺得他比以前變了很多。
四王子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殺意毫不掩飾。
大長老對此很是淡定。
下一秒,四王子動了。
他瞬移至大長老身前,中指食指中夾著一枚金色的硬幣,擦著大長老的脖子劃下。
大長老身上纏繞著他的荊棘瞬間替他擋下攻勢,並狠狠地甩了出去。
藤蔓極速反擊發出的聲響夾帶著爆破般的雷鳴,上麵的利刺倒豎抽向四王子時好似泛著血腥的紅芒。
“啪——錚”
四王子摸了摸手背上的紅痕,幾枚殷紅的血珠浸出皮膚滑落至下方的心髒。
“咚——”心髒似乎感受到什,猛然跳動了一下。
聲音如深山古鍾,沉悶悠長、穿透人心。使人不自覺被吸引、感染。
一半纏繞在心髒,一般纏繞在大長老身上的荊棘刺。在心髒跳動之時,倏然躁動起來。
尤其纏繞在大長老身上,以維持之姿護住他的那一部分。突然抽離了一半,重新纏上心髒。
大長老愕然了一瞬,眉峰緊蹙。
眼看離開的荊棘刺越來越多,對麵四王子一臉嘲諷。一副早料到會有此事發生的態度,大長老氣不順,心下一沉。
更加糟糕的是,他附身的這具身體先是被顏如箐詛咒變成了人身魚尾形態。現在又被他獻祭給荊棘刺。早已千瘡百孔,若不脫離,隻怕會更加寸步難行。
可真要讓他現在脫離,一會兒再發生讓他無法預料的變故,就沒有了退路。
正在他思考間,四王子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再一次欺身上前。
眼瞧無法,大長老決定再撐一會兒。
他有點不確定旁邊另一個人的態度,所以謹慎起見,穩妥為主。
——
顏如箐無聊地蹲在地上,時不時伸手戳戳在大長老走後,已經停止往下方蠕動的陳橙。
陳橙很想閉眼不理她,剛才的記憶她都有,可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所以現在,她隻想躺屍。
奈何顏如箐不允許。
“你沒事了?”顏如箐問她。
陳橙睜開眼,解開綁住自己的鞭子,“嗯”了一聲。
見顏如箐好好的,就她有事。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自己被騙了。
陳橙忍不住對大長老生出一股惱火。
顏如箐留意到她的表情,若無其事道“唉,也不知道這抗不抗炸。”
陳橙?
“任務。”顏如箐提醒她,“你覺得你能殺得了那個惡魔嗎?”
她指指上方越來越混亂,根本不是她們這個級別的玩家所能插手的場景,說。
此話一出,陳橙臉上頓時浮現出為難。
“是啊,我總覺得這次的boss強的有點離譜。”她嘀咕了一句,忽地看向顏如箐,目光灼灼問,“你有什好辦法?”
顏如箐瞥了眼在自己頭頂跳來跳去的幾人,眸子狡黠一轉,朝她招了招手。
陳橙貼耳湊過去。
上方,一邊留意四王子一邊留意箐箐的阮遲神色微動,驀然側著耳朵想要偷聽。
結果一回頭,就對上箐箐燦爛的微笑臉。
阮遲……
咳!
他麵無表情地點點頭,手背在身後,比劃了一個手勢。
顏如箐眼睛微亮,眼睛笑的越發像兩個月牙。
陳橙打了個哆嗦,想到係統空間的5個好運炸彈,她決定以後離她遠點。
於是就在四王子和大長老打的正激烈,大長老落下風,節節敗退的時候。
“轟隆”一聲巨響加顫動,驚的正在激鬥中的大長老下意識回頭。
卻沒注意四王子手中多了一根金色的絲線瞬間纏上他的脖頸。
“嗖——”
空中揮灑的鮮血染紅了四王子的眉眼,他頹廢的眉眼透著鬱氣與消沉,讓他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大長老被迫舍棄八公主的身體,手中的權杖“時間之輪”阻止了四王子的搜尋,並趁機準備鑽入心髒下方江柔的體內。
誰知他剛抵達江柔所在的位置,一顆黑色的圓球砸在他身前。不等他反應過來這是什,下一秒眼前閃過一道刺眼的紅光。
他隻來得及用手中權杖擋在自己麵前。
但是隨後,他聽到幾聲清脆的“哢嚓”。
大長老睜眼去看,便看見權杖上方他好不容易製成的轉換能量水晶裂開了幾道裂縫。
恐怖的是,這個裂縫越來越大。
當能量水晶在他麵前炸開,他人懵了。
不等他思索這是什情況,四王子不顧一切緊跟著追來,一把將他抓住。
大長老心一沉,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
不過他還有一個辦法。
大長老孤注一擲,猛然自爆。
在四王子驚訝之時,大長老一縷靈魂意識爬上荊棘刺。
這個荊棘刺,由於長年吸收了心髒的血,因此發生了變異很是不凡。
隻要他占據了荊棘刺的意識,他們就算再想對付自己,也得掂量一下分量。
然而很快,大長老絕望了。
四麵八方的爆炸引發了火勢,荊棘刺再怎不凡,它也是植物。
魔植也是植,隻要沾染了火,也會怕。何況這個火和溫度高的不正常。
若是一次爆炸,他還能控製。可現在據他所聽到的,都不下五次。
荊棘刺本能的避火讓躲在麵的大長老成功占領了對方微弱的意識。然而現在這種情況,他寧願不占據。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