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匆匆吃了點東西就又紮進活動室了。

    細節一個個過，一天下來，一個場景還沒過完，展星雨一直提著精神頭鼓勵大家，又許諾表演完請吃飯，薑凝朱和許至秋身為班幹自然帶頭配合，其他同學也都是相處了兩年多的，誰也不想有什明麵上的難堪，就是中間有什不開心的，明白大家也不至於有什壞心思也都自己消化了，有時還互相鼓勁著，氣氛還算融洽。

    展星雨打完雞血就讓散了，薑凝朱連續幾天熬夜早起，這會兒困得不行，她直著手腳回到宿舍就想上床睡覺，想著展星雨說不定還要來，就撐著給她打了個電話，展星雨可能有了思路，又聽她哈欠連天，就說明天再細講。

    展星雨可是難得體貼，薑凝朱怕她改口，立刻掛了電話。打著哈欠去洗漱，卻見洗手台上水杯中已經接好了水，牙刷上也擠過牙膏放在上麵，她一愣，轉身去看蹲在一旁洗衣服的方管琚，他正搓著一件沾滿泡沫的衣服，雙手握著衣服一下一下交疊揉搓，動作生疏卻又細致。

    方管琚不熟悉現代電器的使用方法，薑凝朱就把他的衣服送到自助洗衣房，定好時付款，到時間後再拿出來晾曬也是很方便的。她自己的衣服大多是手洗，秋季的衣服算不得厚，這學期課也少，在宿舍的時間挺多，有時趁著晚上洗腳的時間也就順手洗了。

    這幾天太忙，早出晚歸的，貼身的小衣服她換下來就直接洗了，略微大件的就放到一邊想著有時間再一起拿去洗衣房，看到他洗衣服這才想起來好幾天沒去送衣服了，“遙遙，樓下有洗衣房，你可以把衣服先放髒衣籃，明天我去洗。”

    方管琚在衣服上倒了一點兒洗衣液，抬頭道：“不過一件衣服，不必再跑一趟。”

    薑凝朱見他洗得認真，也不再堅持，“你拿上來洗呀，蹲在那兒多難受啊！”宿舍陽台洗漱一體，空間雖然不大，但兩個洗手位站兩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在這兒就好。”方管琚仔細檢查著手的衣服，展開一寸寸尋找汙跡。

    薑凝朱甩甩頭，含了口水開始刷牙，她站在鏡前，從麵看他動作，他將衣服按在水，找出來袖口領口重點搓洗。

    還有模有樣的，知道哪是容易沾上汙垢的地方，她看著看著，手中動作慢下來，隻覺得這衣服有點兒熟悉，粉色七分袖，滿身純色無點綴，她轉身，正看到他手中搓著的袖口上一朵淺綠色雛菊。

    “遙遙，你洗的是……我的衣服？”薑凝朱瞪大眼睛，雖然認識一個多月了，但也沒有相熟到讓人家幫自己洗衣服的地步，她連忙奪過來，“那個……你放著吧，待會兒我自己洗。”

    方管琚抬頭看她，臉上有一瞬的猶豫，“抱歉，我應當問過你再碰你的衣服的。”

    “呃，不是，”薑凝朱直覺他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我不是介意你碰我的衣服，我是覺得你白天課多，晚上需要早點睡，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

    方管琚直直看著她，“明天周日。”

    他說話時表情平靜，聲音輕緩，明明隻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卻莫名令薑凝朱聽得心虛，好像自己白天告訴他不必費周折去槐葉廳做菜那樣，他一片“投桃報李”的誠心，自己卻毫不領情，以古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性子，自己拒絕，反倒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心思流轉間，薑凝朱想明白了，“哦，那你……洗吧。”幸好不是貼身的小衣服，讓他洗一洗也沒什，大不了下次自己也幫他洗回來。

    她刷完牙，洗完臉，倒了熱水坐到椅子上泡腳，方管琚依舊蹲在原地洗衣服，薑凝朱目光定在他手的衣服上，他越搓，她眉頭皺得越緊，開始回想自己穿著那件衣服去了哪做了什事，是不是穿的特別髒，讓他搓了十幾分鍾還沒洗幹淨。一想到自己把衣服穿的領口袖口糊了一層泥似的，而且這泥不僅被別人看到了，還讓別人搓了近二十分鍾，薑凝朱再厚的臉皮也有些尷尬了。

    終於，她忍不住開口，“遙遙，那件衣服是很……難洗嗎？”

    方管琚抬頭，不明所以，“嗯？”

    “就是……如果不是特別髒的話，隨便洗洗就好了，不用太仔細。”

    方管琚點頭，搓了一會兒端起盆站起來倒水，看到倒出來的水顏色還算正常薑凝朱才鬆了口氣。

    第二天下樓，薑凝朱在成排掛著的衣服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件粉色七分袖，旁邊還曬著五六件她的衣服，正要走過去摸摸時，就見展星雨一路跑下來，喊著趕緊走不能遲到。

    中午方管琚12點不到就來送飯，不過好在聽了薑凝朱的話，沒去槐葉廳自己做菜，下午又留在活動室看排練，晚上一起回了宿舍。

    周五，比賽日。

    展星雨從昨晚起就緊張得不得了，早上叮囑過演員細節，又去看燈光聽bgm，一項一項檢查過去，全程眉頭就沒鬆開過。

    薑凝朱十分理解，這個劇是他們自己摸索著演繹的，囿於學識和眼界，對於情緒和主題的把握一定有不足之處，但本就是以法語為依托的業餘組比賽，評委也不會吹毛求疵以專業戲劇的眼光中看問題。

    上台後，各組配合默契，演員情緒到位，設計的小動作配合流利的發音，將女主人公的天真無邪展現得淋漓盡致，她天真的話語常噎得心懷鬼胎的男主人公有苦難言，暗生鬱悶，引得台下觀眾發出陣陣哄笑。

    比賽進行了一天，下午出了結果，團體第二名，展星雨很滿意，放下了心的大石頭臉上一派輕鬆，喊著晚上兌現諾言，請大家吃飯，可因為有同學急著回家便建議推遲至元旦，一起慶祝。

    展星雨一臉鬱悶，“這才十一月，等元旦還有一個多月呢！”

    有同學開玩笑，“是推遲又不是取消，學委你要多攢點經費，等元旦請大家吃頓好的！”

    “上周末一直在排練，感覺好久沒回家了，趁周末回家能待兩天呢，我爸媽都想我了。”

    “每周都回家，你這大學跟沒上一樣。”

    “唉，沒辦法，人家本市就是好，想回就回了，哪像我，來回路上就要兩天，剛到家屁股沒挨到床就得走。”

    “哈哈……我更遠，票還老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