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了?!”
林一驚掉了下巴,綠油油的一條舌頭被淒淒慘慘的月光晃得格外人。
瞥了一眼林一那讓人不忍直視的舌,林七轉向車廂繼續匯報情況,口條順了很多。
“是,撕了,蘇家三小姐說……”
一瞬詭異的停頓後,林七接著道。
“幼時皇家春獵上與祁郎驚鴻一麵,一見傾心,相見恨晚,愛如泉湧,已暗自私許終身。
即使沒有皇上賜婚,我此生也非祁郎不嫁,此番祁郎蒙難,我怎可棄之,我定會隨祁郎一同北上,伴他共度邊疆苦惡,此生不離。”
林一掉在地上的下巴恐怕是撿不回來了,他聽到身後車內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不會是我這馬車的窗棱子斷了吧?
來不及心疼自己花十五兩銀子買的新馬車,此刻的林一隻想為林七順順毛。
真是苦了自家兄弟了,這一大段以下犯上肉麻至極的“訴衷情”他都能擺著一張磚塊臉複述出來,實屬不易。
……
“歸。”
一陣短暫的寂靜後,車外二人聽到馬車簾內冷冷地飄出這一個字。
高頭大馬仰首一聲長“籲”,兩雙蹄子終於能撒了歡地跑動起來,載著沉默的主仆三人漸隱於荊都燈火通明的夜。
安平侯府,凝輝堂屋的燭火躍了幾躍,蘇父蘇母瞪著散落一地的退婚帖殘骸,被自家小女兒出人意料的舉動和驚世駭俗的言語震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站在蘇家二老身後,關切地望著蘇茗雪的蘇府大少爺蘇琮鳴開口詢問:
“三妹,既然你如此戀慕那祁源,又為何要投湖呢?”
“我沒有投湖,隻是不小心失足落了水。”
蘇茗雪睜著一雙琉黑的眼,義正詞嚴。
開玩笑,原書男主祁源在北疆曆盡苦難,後期刀頭舔血地殺回皇城。
把老皇帝和彈劾他父親的親貴們有一個算一個都給剁了,拿他們的人頭給定遠軍將士們當練箭的靶子。
原本的炮灰蘇茗雪投湖自盡死成了也就罷了,自己這穿了她的身確又沒涼的。
若是還歡天喜地地接了祁源的退婚帖,不是擺明了瞧不上他,不願跟他受苦嘛。
那恐怕將來待性情暴虐的祁源回到荊都,自己的腦袋也會成了那些靶子中的一個,還可能牽連蘇茗雪的家人。
身周這一圈,就是這個陌生的世界與自己最親近的人了,不能因為自己而害了他們。
來都來了,那就在這個世界也好好生活吧!
蘇茗雪樂觀地想。
更何況,祁源是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的人,自己跟著他,那可就相當於是抱了條金大腿了。
不求以後能飛黃騰達,但看在自己這個未婚妻對他不離不棄的份上,蘇家一大家子人的性命那是定能保全的了。
“咳、咳”
蘇茗雪虛弱地咳了兩聲,喚回蘇父蘇母的心神。
“我已決意隨祁源北上,還請爹娘成全。”
想不通自家小女兒怎就突然轉了性,二老掙紮著勸說了一陣,怎奈拗不過蘇茗雪態度堅決,隻得作罷。
這一夜安平侯蘇慎和他的夫人王氏幾乎就沒怎合眼,二老唉聲歎氣互相安慰直至天色微明。
再有一日定遠軍就要拔營啟程了,王氏一早就紅腫著眼張羅著給蘇茗雪收拾北上的細軟和吃食。
睡了一宿好覺的蘇茗雪站在廊下啃著蘋果,看著小廝們一箱箱的往院中一溜的馬車上搬物件。
覺得自家娘親怕是想把整個蘇府都給自己打包了搬去北疆。
她扔開啃禿了的果核,拍拍手,讓自己的侍女吟霜帶上點銀兩隨她一同逛街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蘇茗雪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全部來自於書中,但書中大部分筆墨都用來描寫男主祁源怎一路開掛終至權傾天下,甚少有講到風土人情的。
這來都來了,總得好好領略一下異世的風光,也不枉走這一遭嘛。
“吟霜啊,這黃黃綠綠又帶紅點的是什?好吃嗎?”
“三小姐,這是碧桂酥,是有綠茶清氣和桂花甜香的酥餅,您平日常吃的呀!怎又忘啦?”
吟霜第十八次給蘇茗雪介紹著荊都人人常見的普通物件。
她不明白自家三小姐怎投湖……呃……落水之後,好像許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蘇茗雪裝模作樣地簇著秀氣的眉。
“許是我昨天掉進池子,腦子進了不少水,把很多記憶都給衝沒了。”
吟霜眨巴著圓杏一樣的眼,信了她的鬼話。
玄武大街是橫貫荊都的一條繁華商道。
茶座酒樓商鋪分列兩側,道旁往來商販吆喝叫賣,行人擠擠攘攘,熱鬧非凡。
蘇茗雪捧著剛買的碧桂酥吃得興起,她初來乍到看什都覺新鮮。
吟霜拎著幾包吃食緊跟在她身後,深怕一個不留神與她走散了,自家這腦子進了水的三小姐,怕是都找不著回蘇府的路。
腮幫子的酥餅還沒咽下,蘇茗雪一邊晃悠一邊瞟著身側攤鋪上的各色奇物。
正準備再開口向身後的異世小百科·吟霜提問,鼻頭卻猛的一陣酸痛,仿佛撞到了一塊鐵板上。
蘇茗雪“哎喲”一聲,捂著發酸的鼻子抬頭望向那塊擋路的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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