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記》結局一出，京城徹底炸開了鍋。

    酒鋪、茶樓、食店，到處都能聽到嗚咽啼哭聲，無他，實在是這個結局教人悵然若失，悲痛難抑。

    無論喜歡的是嬋娘、玉郎、丹珠還是孫府幾位娘子，或死或失或流落風塵，誰又有好結局？

    有人不能接受，找上書鋪，“黃粱先生為何要如此殘忍？”

    有人反駁：“孫府開篇便盛極，轉衰是應有的道理，更何況前文早有暗示隱喻，黃粱先生如果真寫成皆大歡喜，才是落入俗套，毀了全書！”

    “你說誰是俗人？就你們理智？生生看著這些好女兒跌入汙泥，我看你們這些道貌岸然之輩才是真無情！”

    “討論書便討論書，汙蔑我們作甚？”

    吵到最後，少不得又是一場罵戰，而除了這兩方的情理之爭，報紙上最多的便是各種悼詞悼詩，諸如“十一月十二祭月上仙子文”、“子夜牡丹仙子賦”、“離思三首”。

    其中那篇“十一月十二祭月上仙子文”流傳甚廣，教人聞之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京城中有很多人抄了此文，焚稿以祭書中人，還有人買了《胭脂記》，在城外為黛玉立了書塚，往來祭奠者不可勝數。

    宮中，王敏之也剛看到那篇祭文。

    冬至日朝上雖然放假七日，但太孫的課可不會停七日。

    王敏之照常在文華殿給太孫上課，午膳後，休息半個時辰，他在此也有專門休息的屋子。往日這個時候，他也會小憩片刻，今日卻不由自主摸出《胭脂記》。

    前幾日買書的人實在太多，為免被王家的人看見，他不得不等了兩天，一直到今日才拿到書。

    隨書附帶的正是最新的文娛旬報，“十一月十二祭月上仙子文”就在首頁。

    “維幹戈寥落之年，霜淒風緊之月，悲豔傷紅之日，落魄公子含悲灑淚，唏噓考答蒼茫高天，感懷觸緒，長歌當哭……”

    “……天何如是之無情兮，龍戰於野血玄黃。地何如是之冷漠兮，宦民奔逐孺婦喪……嗚呼哀哉！”

    王敏之神色怔怔，忽覺手上的書格外沉重。

    門外，德喜小聲問，“陛下？”

    元武帝收回從窗戶看進去的目光，搖了搖頭，不讓跟著的人發出聲響，他背著手又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一直到出了文華殿，他才笑道，“十二郎少年老成，自來持重，少有這樣的時候，不要叫他知道朕來過，省得他不好意思。”

    德喜也笑著附和，“是，王少傅學識淵博、不苟言笑，奴婢們都忘了他也是個十八歲的年輕郎君。”

    “何止你們，朕有時候也忘了，哼，這就是王家想要的，將人放在框中，恨不得連哭笑都拿尺子量……”

    京城這段時日的盛況正說明了《胭脂記》這本書的成功，盧二郎趁熱打鐵，適時地推出附帶人物插畫的精裝本，還和蜉蝣以及郭先生約好了蘇嬋娘和趙丹珠的等身人物畫像，放出消息說，有一些書中有隱藏印記，凡是買到的人都可憑印記領取等身人物畫像一份。

    那人物畫像就在盧家書鋪，向眾人展示，真真是栩栩如生，喜歡嬋娘和丹珠的沒有人能拒絕這個誘惑。

    一時之間，盧家書鋪的銷量再攀新高。但盧二郎可不滿足於現有的成就，他早已計劃起下一本書。

    “妹妹來，喝茶，吃點心，肩膀酸嗎？要不要二哥給你按按？”

    “二哥你到底想幹什？”

    盧二郎一屁股往盧飛鳥邊上一坐，“這不是新年將至……所以你的新書寫到哪兒了？有稿子了嗎？”

    早說開寫實則一點沒動的盧飛鳥，“這個……這個嘛……”

    “你不會是還沒動筆吧？”結局雖然才出，可其實一個月前就寫完了。

    盧飛鳥心虛地移開視線，“寫書這事……它需要靈感。”

    盧二郎回想這一個月妹妹吃喝玩樂的日子，“那都是在……找靈感？”

    “嗯嗯！”盧飛鳥重重點頭，盧二郎卻不是那好騙的了。

    他抓住盧飛鳥的衣角，“妹妹你二哥是要將書鋪開遍全大梁的男人，你不忍心騙你二哥的吧？是吧？是吧？”

    盧飛鳥拽，再拽，拽不動。

    “要不我再想想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