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消息這種事，盧家畢竟有專業人員在，沒兩日就有了消息。

    先是老嚴查到的消息，那個所謂追趕秦香樓女子的郎君幾人根本就不是哪家的郎君，“……就是個地痞無賴，收了那女子的銀錢，合謀演了這出戲，說是那女子想攀上二郎君。”

    另一邊高老頭也查出流言的來處，“最先傳出這事的是平康坊打更人，說是聞聽燕春樓院子有樂聲，那打更人有個藏的很深的相好，就是秦香樓的人。”

    “竟然都是秦香樓搞出來的？”盧飛鳥狠狠地皺了皺眉，“她們想幹什？惡性競爭？”

    高老頭猶豫了一下，“三娘子，秦香樓好像不簡單……”

    “什意思？”

    “仆親自去秦香樓打探，您是知道的，仆雖然身手不如老嚴那家夥，但論隱匿，絕對是頭一份……仆打探了消息要走時，卻見一道黑影掠進那秦香樓媽媽的房，仆跟了過去，屋卻沒人，仔細找了找，發現秦香樓媽媽的房竟然有密室，秦香樓媽媽將一個木盒交給那人，說什‘都在這，不敢耽誤主子的事’，那人身手不弱，仆怕被發現，就沒敢再靠近細聽……”

    黑衣人，密室，暗中相見，還什主子？怎聽都不像一個正經青樓啊！

    “高叔你做的對，雖然要打探消息，但個人安全更重要。”

    “三娘子，仆再去探探？”

    “好，一切小心。”

    高老頭應聲下去，盧二郎已經目瞪口呆，原以為就是生意上的競爭，怎突然不一樣了？他倒吸一口涼氣，“不會是細作吧？秦香樓可都存在五六年了。”

    “我也不知道，要是細作就麻煩了，秦香樓不是二十四樓之一，去的都是些達官貴人、世家郎君，床笫間嘴上沒個把門的，誰知道泄露出去多少消息？”

    隻是擔心也沒辦法，隻能等著查探結果，不過在這之前，倒可以先問問鍾娘子。

    鍾娘子裝扮後，特地從後門進來，“秦香樓？”

    “是，娘子可知道秦香樓的來曆？還有那秦香樓媽媽是個怎樣的人？”

    “這我還真知道一些，那秦香樓媽媽姓焦，名淑娘，”鍾娘子回憶道，“她年紀與我相仿，二十四樓爭名位並非從本朝開始，自前朝起便有此活動。那時各家都有自己的名妓，但二十樓要論一二的，一個是我，一個便是焦淑娘。”

    “那時我擅古琴，她擅琵琶，其實不分伯仲，隻是時人說古琴高雅，因而，在最終評選中，我被評為行首，她次之。焦淑娘此人很是要強，就因為我拿了行首，她自此將我視為仇敵。前朝末年，京城大亂，平康坊二十四樓的女子也都流落出去，焦淑娘攀上了一個什將軍，仗著那人的勢險些將我和幾位姐妹……”

    她頓了頓，沒有將“逼為軍妓”四個字說出來，但盧飛鳥幾人看她臉色，也猜到大概不是什好事。

    鍾娘子吐出一口濁氣，微微笑了笑，“說起來還得多謝盧家，當時老侯爺來軍中視察，將我們救了出來……”

    難怪當日她帶人闖進燕春樓，鍾娘子意外地寬容，原來是和盧家有這一樁糾葛。

    “本就是亂世，今日活明日死的，那什將軍不是個長命的，沒多久就戰死了，焦淑娘便不知道流落到哪，後來大梁建立，我和幾個姐妹接手燕春樓，沒過多久，她又出現了，成了秦香樓的媽媽。”

    鍾娘子喝了一口茶，“平日我不願意與她打交道，她這個人，心狠手辣，燕春樓的姑娘大多是不得已淪落至此，秦香樓的卻不都是。秦香樓的有些小丫頭是被拐子拐出來的，大多是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因顏色生得好，被拐子盯上了……焦淑娘隻怕和拐子有聯係，她曾打罵小丫頭，說‘不聽話就給你賣到南方去，叫你一輩子找不到家’……”

    盧飛鳥心中一激靈，莫名想起原書中小侄女的下場，也是被拐走，也是淪落風塵，她握緊了茶杯，心中暗暗道，“不行，不能放過秦香樓！”

    她沒想到，在她找上去之前，那位焦淑娘先叫人悄悄送了信來。

    “三娘子，她是什意思？”穀雨問道。

    她除了管著報社的一攤子，也管著府的事，聽說門房那收到給三娘子信，忙親自送了來。

    “她怎敢給三娘子送信？”因著自身經曆，穀雨對青樓女子要比旁人多一分憐惜，隻是這分憐惜可不包括與拐子勾結害良家女子的焦淑娘，她很是不滿這人竟然敢找上三娘子？說句難聽的，她是什身份，真要說起來，給她們娘子提鞋都不配，還敢寫信來？

    盧飛鳥笑道，“她怎不敢？她可會說話了，你瞧瞧……”她順手把信遞給穀雨，“她信上一說替樓的姑娘謝過二哥救命之恩，因擔心給二哥寫信招致誤會，才腆著臉寫給我。又說聽聞那日我在酒樓為青樓女子辯駁，心中仰慕非常，故才敢來信……還邀我一聚呢？”

    穀雨鼓著臉，“那三娘子要答應邀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