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後兩人就安靜下來。
易不悟單手支在小案幾上,撐著自己的下巴靜靜地看著他。大概是掌櫃為了省油錢,房間也隻點了一盞燈,昏暗的光將他的臉映照得異常蒼白。
看著看著,易不悟突然伸出手去摸著他的臉。他沒有成過親,但他猜想,新婚的丈夫大概會這樣去撫摸自己的妻子。“你昨晚哼的那個小曲兒真好聽,能不能再哼給我聽聽?”
易銘卻隻是抓住他的手,將他推開。
易不悟有些遺憾,如果當初自己答應係統直接恢複記憶,那易銘最起碼不用再一次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甚至心如死灰地埋葬了他的畫。
他無奈地掏出手帕蹲到易銘身邊說:“你衣裳被貓踩髒了。”
他沒有回應,易不悟擦著他身上的貓腳印,又說:“你明日去魔宗,它們更會覺得是我騙你去的。”
房中很靜,易不悟不說話的時間,便隻剩下一切事物歸於寂無的靜。
易銘突然伸手摸著他的臉,他的手冰冷,連掌心都是涼的,輕輕地問:“想要掌印嗎?”
“我拿來做什?”易不悟問他。
“你的修為很高,不輸給雷東正。拿到它後,普天之下,沒人對付得了你。”
易不悟思索道:“既然那東西那厲害,貓說它本來就是我的,說明我當初也應該很厲害。又為何會被火燒死?”
不出意外,他沒有回答。
“夜深了,”易不悟起身,揮手滅了房間的燈,回到他之前的位置輕輕地躺下說:“咱們一人躺一邊,放心,我什都不做。”
躺下不久,就聽易銘問他:“你若既然不想要掌印,到底想要什?”
易不悟將雙臂枕在後腦,麵對著房中絕對的黑暗低喃:“說了你可能也不信,我隻想要一個愛我的人與我共渡餘生。他喜歡遊山玩水,我就陪他浪跡天涯;他想要種田織布,我就陪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易銘聽後,靜默許久。久到易不悟以為他不再接話,快要睡著時,才他聽他低聲問道:“不管對方是誰嗎?”
易不悟用手臂撐起腦袋看向他的方向,盡管在黑暗中誰也看不誰。
易銘又問:“你想要找個愛你的人陪你,那你愛他嗎?”
現在,輪到易不悟默不作答。
他開始自言自語:“我以前跟你一樣,隻想讓他陪著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但我一次都沒有回應……”
“我怎一次都沒回應呢?”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
易不悟怕他急火攻心加重傷情,趕忙起身去到他身邊,輕撫著他的背。
他有些哽咽地說:“我以為,我們能那樣過一輩子。其實我都已經決定好,等那次風波過了,我就……我就……可……可他沒有回來……”
易不悟試著擁住他,一遍遍輕撫著他的發端,“我回來了,以後我一直陪著你。”
他抬起頭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穩住自己的情緒。推開易不悟說:“你們這些騙子,就是要想盡一切辦法將我逼瘋。”
易不悟不解道:“你為何認定了,我絕對是個騙子?”
他冷笑一聲,“三百年的悠悠歲月,我等來了一個又一個騙子。他們有的人隻是聲音和身形與他相似,有的連他的習慣和動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每殺一個都會在腦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想著他們的破綻,生怕自己殺錯了……
“我不想再等了,既然你模仿得那像,那就是你了吧。”
易不悟聽後,頓了片刻才問他:“我若是反悔,不願意再和你去殺雷東正,你又當如何?”
他無所謂地說:“那我就自己去,拚了最後一口氣殺死他,或者,被他殺死。”
後來,易不悟睡著了,睡得很沉,還似乎做了個夢。夢他突然聽到有人朝他大喊了一聲:“不悟!”
他猛抽了一口氣,清醒過來。卻發現房間彌漫著濃煙,朝窗口望去,屋外的火苗已經蔓延至木樓的外牆。濃煙熏得他睜不開眼,他大喊了一聲:“三公子!”
沒聽見回應,他又摸黑去到易銘身邊,發現他躺在榻上一動不也動。
易不悟先試了試他的呼吸,好在他隻是睡著了,又拍了拍他的臉說:“醒醒,著火了,我帶你離開這。”
他睡得很死,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易不悟剛想拉著他的手臂將他背起來,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身下的木樓地板瞬間被炸飛,一股巨大的熱浪頓時朝他們襲來!
易不悟在爆|炸來臨那一下意識將他護在懷,本能地提了氣破牆衝了出去。
就在逃出大火好一,他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畫麵,畫麵中他被困在凶猛炙熱的大火中,四周全是看不見影的敵人。他不停地揮舞著武器,直到精疲力竭,無力再戰。
他置身火海,跪倒在地,化為灰燼之前,朦朦朧朧中看到了一個青衣背影。
他雙臂死死地抱著易銘,緊盯著眼前燃起的熊熊大火,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憤怒的聲音,於是對著火焰大喝一聲:“雷東正,我跟你不共戴天!!!”
吼完這一句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來沒來得及思考,就發現自己抱著易銘倒在了木樓前的空地上。
易銘突然在他懷中用力地掙紮起來,不停地低喃著:“放開我!我要去救他,你快放開我!”
易不悟摟著他起身,不停地輕撫著他的背,安慰著:“別擔心,我們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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