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不悟猛然將腦袋伸出水麵,隻覺得自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用力地喘了幾口氣,再慢慢遊到岸邊,抓著岸邊的一棵小樹苗休息了一陣,才爬上岸。然後到水潭對麵找了處平時幾乎無人出沒的荒草甸蹲著,直勾勾地盯著對岸。
就這一直看到天黑,中途又有好幾波弟子從潭邊路過,但水下的人那幾個人再也沒有上來。
天徹底黑盡他,他才一路飛奔回墨洗苑。
易銘房中沒有點燈,他沉默著,靜如磐石。
易不悟衝進房間後猛撲向那道昏暗中隻能看見輪廓的影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身上的衣裳已經半幹了。
易銘半他緊抱在懷,一遍一遍輕撫著他的背。
他漸漸平靜下來,壓低著聲音對易銘說:“他敢罵咱們都是野種,我就讓他變成野鬼!”
“我明白,”易銘輕聲應著:“不過今天這事還是太莽撞了些,若被人撞見,你也活不成了。”
易不悟驀地抬頭,急忙問他:“有……有人看見嗎?”
“我一直幫你在暗中留意著,沒人看見。”易銘說:“不過,以後不可再如此魯莽,他畢竟身份不同,不比城中那些地痞流氓。”
“嗯!”易不悟深吸了幾口氣後,又將頭埋進易銘懷,喃喃地說:“哥哥,以後沒人敢罵咱們了。”
易銘微抬起頭,在黑暗中忍不住地森然一笑。等他漸漸平息下來,才又對他說:“趁著天黑無人,咱們去回去看看。”
易不悟畢竟年幼,一聽要回到水潭邊,從心頭生起一股寒意,身子一陣戰栗。聲音都跟著打顫:“為……為何要回去呀?”
“傻呀,”易銘小聲告訴他說:“仍由他們在湖,屍體會浮起來。我們拿根繩子把他們綁到石頭上,扔到水底去。”
易不悟越想越害怕,“浮……浮起來了就說是他們是自己掉進水淹死的,反正沒人知道是我。”
易銘長歎了口氣說:“易全書有個本事,可以通過死者的眼睛看到他死前最後經曆的畫麵。要讓他們永遠沉入水底;要就得去將他們的眼睛挖了。”
易不悟想著要去挖幾個死人的眼睛,一股寒意頓時比腳底板衝上了背脊。
易銘無奈道:“你既然那害怕,就在房中歇著,我一個人去。”
易不悟緊拉著他的衣擺,不停地搖頭,“要我跟著哥哥,哥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易銘見房間一間找不到繩子,便裁了衣裳做成布條,拉著他的出了房門,提了口靈氣,轉眼就飛到水潭邊。借著月光,果然看到水潭邊漂著三具屍體。
易銘見他嚇得一直躲在自己身後,讓他在岸邊望風,自己下水去處理。
回到房間後,倆人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易不悟不敢一個人睡,易銘將他留在自己房間。躺在被窩中時,他還在不停地發抖。
易銘問他:“明明下午時還那凶猛,怎一到晚上就嚇成這樣?”
易不悟用被子捂住頭,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一到晚上,那些孤魂野鬼就跑出來了。”
易銘輕笑了笑,安慰他說:“不會,這是道門,沒有哪個孤魂野鬼敢跑進來。一旦它來,光山上的香火氣就能讓它魂飛魄散。”
易不悟探出頭邊呼著氣邊說:“對!我是修行者,我怎能怕鬼呢,它們要是敢來找我,我就再殺一次他們!”
易銘摸摸他的頭,“睡吧。”
易不悟也是從那之後才漸漸明白,易銘的身份並非如其他公子那光鮮。抱一閣閣主易全書修為、人品什都好,就是生性風流,處處留情。易銘便是他當年和一名閣中的女弟子一夜風流後,女弟子偷偷生下的。
閣主夫人乃道門世家玄機閣曾老閣主的嫡女,不光出身名門,自身修為也出類拔萃,配風流倜儻的易閣主那是郎才女貌,一時被人間傳為佳話。
曾夫人嫁到抱一閣後,易全書那風流性子終於有所收斂。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與女弟子私通的事依然被曾夫人知曉了。
易閣主為了保住自己的顏麵,將所以罪責都推脫到女弟子身上,說她故意勾引自己,隨即將她逐出抱一閣。
那時曾夫人已經為他育有二子,為了孩子著想,她也不想家醜外揚,就這樣原諒了自己的夫君。
不想幾個月後,那女弟子竟抱著一個孩子回到抱一閣,將孩子將給易全書之後,便自刎於大殿之上。
易銘就這樣來到了抱一閣,成為了抱一閣的三公子。當時曾夫人已有身孕,正因此事早產,生下了易四公子,自此,她的身子就虛了下去。
這些都是易不悟來到抱一閣之前發生的事,他也隻是通過旁人的隻言片語猜測出來的,易銘從末向他提及過自己的年少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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