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廷展信一眼看到底,整個人愣在了那。
宜珍的親筆書信,他們已經將那位太太順利救出來的,但是萬萬沒想到,那位太太竟是被人囚困成了外室。
而囚困她的人,不巧,是林大老爺林序。
譚廷眼睛被紮了一下。
姑母與那林大老爺林序,年少成婚,相敬如賓,即便是姑母嫁過去多年未有身孕,林姑父也從來都沒有為難過姑母。
先不說旁人豔羨他們夫妻的感情,隻說作為譚家人,也不免心生感激。
譚廷自然處處以這位姑父為尊,隻是後來他入了朝,漸漸與姑父政見不同,但也總是當做長輩敬著的。
可現在呢?
他姑母還以為自己的婚姻是門當戶對、最能長久,事實恰恰相反。
林序有外宅近二十年,姑母根本就被他蒙在鼓!
譚廷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別說姑母,隻怕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大多數人,都看不清這位林大老爺到底是什人吧。
譚廷不由地想到了那封殘信。
儒雅尊長的皮囊之下,林序到底是怎樣的人?
林閣老和昌明林氏呢?
譚廷是第一次收到了妻子的信。
她明明知道,自己和林家和姑母的敏感關係,但還是第一時間門給他報了信。
譚廷在林序暗中作為的驚詫泛寒之外,心又因著這封第一時間門到來的妻子的信,有些暖意在慢慢聚集。
可惜這信不能留,譚廷默了半晌,終是歎氣燒了。
這若隻是她給他的家書該多好
下了衙門,譚廷回了府,不想路上恰好就遇到了那位林姑父。
街上人流不息,譚廷甚至一度下馬牽著慢慢走,免得撞到了人。
而那位林姑父竟然打馬往城外而去,在街上亦打馬奔馳,險些撞到沒來得躲避的小孩。
他這般匆促,自然是看不到譚廷了。
但譚廷卻看得到他,看得到他溫和儒雅的臉上,今次緊緊繃著,明明日頭還亮著,他臉上陰雲密布。
譚廷負手回了自家府邸。
隻是想想那位姑父的手段和勢力,又怕在溫泉山莊的妻子露出什馬腳來。
這層窗戶紙,他還沒準備立刻捅破,所以暫時並不便告訴自己姑母。
換句話說,其實姑母不知道,一直活在林序製造的假象中,反而安穩。
他翌日抱了病沒有上衙,悄悄去了一趟溫泉山莊。
還沒上山便察覺到了十足的戒備,不過這畢竟是林序的隱秘事,不能大張旗鼓。
譚廷喬裝打扮回了自家的山莊。
項宜正在門前同門房交代事情。
她看著一個粗衣布衫的長須男人走了過來,眨了眨眼沒認出來,還甚是謹慎的讓人過來問,問他是何人,來做何事。
譚廷:“”
他瞥了門房一眼,門房就反應了過來。
但他向她走了過去,她還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譚廷隻得低聲道了一句。
“宜珍緣何連自己夫君都不認識了?”
他不高興地瞧著她。
項宜:“?”
她實在沒想到,這位大爺還沒休沐就回來了。
“額是妾身眼拙了。”
項宜連忙將他拉進了家中,到了無人處才問。
“大爺怎過來了?”
那位大爺還是不悅,長須下的嘴角不高興地壓著。
項宜不知道他怎這大的氣性,隻好柔聲又問了一句。
“元直擔心我,才專程過來的?”
她叫了“元直”,譚廷心已經暗暗高興起來了,但他還是繃著嘴角,心想她會不會這時候叫他夫君。
但她沒有了,隻是看著他。
譚廷隻得放棄,低聲回了她。
“自然是擔心你,我派人悄悄盯了盯那林姑父,這兩日他因著找不到人,煩躁了不少,我隻怕他手段輩出,對你們不利,所以抱病前來了。”
他言語比從前稍多了些,項宜卻在他的話中,心安了不少。
慢慢開始信任他,項宜甚至都不曉得從何時開始
譚廷回去換了衣裳,才見了沈雁。
這幾日沈雁都是和寧寧在一起。
母女倆親近又陌生,時常不知道該說些什,但沈雁隻要能看著女兒在身邊,哪怕她一句話都不跟自己說,也沒關係。
這樣的日子,是她這十幾年做夢都要擁有的。
不過這回見譚廷親自來了,她還有些難為,畢竟她是林序的外室,而譚廷的姑母林大夫人是正妻。
然而這位譚家宗子並沒在此處多說一句話,反而問她接下來準備怎辦。
沈雁知道自己這身份再不能用了,“若是可以,改名換姓去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過後半生,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事並不難辦,譚廷一口應了下來。
倒是項宜看了一眼妹妹,但見妹妹臉上有些迷茫,想問她要如何的話也就沒問了。
不過譚廷另問了一件事。
“太太知不知道,我嶽父項大人的事情,和林序是什關係?”
這件事,項宜在之前已經問過了。
沈雁直言林序就在陷害項直淵的行列之中,“他陷害過的忠臣良將何止一個兩個,隻不過害了項大人的不止他一人,他們是緊密相連的一群人!”
可惜林序在外的事情,亦不拿回來告訴沈雁,至於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便不曉得了。
譚廷隱隱猜到了,這其中根本不止林氏和程氏,他們還有更多的黨朋,或者說是世族出身的黨朋
他沒再繼續問,沉默地思量起來。
沈雁卻看到了一旁迷茫的女兒身上,她看了寧寧半晌,道了一句。
“我想我自己走就夠了,寧寧有項家女兒的身份就很好,讓她繼續留在項家吧。”
小姑娘看過去,她母親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長發。
“項家很好,你留下來”
這是小姑娘從小就熟悉的環境,若是一下讓她換了環境,她反而要不適應了。
小姑娘還有些猶豫,但沒說什。
但項宜卻聽到沈雁的話時,暗暗歎了口氣。
她也覺得寧寧能繼續做她的妹妹很好,隻是這樣一來,恐怕弟弟這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了。
畢竟是自己的弟弟,項宜有些替他難受。
但他這樣一廂情願的暗戀,這一口苦汁隻能他自己默默咽下去。
晚間門,譚廷和項宜單獨吃了飯。
說起要給沈雁安排旁的身份,譚廷也提及了同樣需要離開的程大小姐程雲獻。
程雲獻暫時還沒有離開程家,她已經開始收拾母親的遺物,為自己鋪墊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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