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夢海的心再次劇烈跳動起來，令人恐懼的死亡黑影再度籠罩。他一扭頭，看見了雙目空空、神色痛苦的墨雲黛。

    “崔平平！別動……”方夢海咬著牙，齒縫中都冒出鮮血。

    這一聲呼喊讓長老們從死亡的幻境中走了出來。他們回過神，看著被劍環繞的崔儀，眼神竟然露出了一絲恐懼。

    眼前的畫麵太過震撼，沒人能說出話。

    要是這上萬把劍失控，每個人恐怕都要葬身在此處！

    他們的功法修為幾近登峰造極，都是人間巔峰強者，而此時此刻居然再次感受到死亡逼近的威脅。令人震驚的是，這撼天動地、無上劍群的牽引者，是個剛入垂天府的少女。

    過了良久，大長老才開口：“平平，你是什人？”

    崔儀：“啊？”

    她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大長老眼中往日的慈祥隱去，威壓在瞬間覆蓋，聲音平靜卻帶著威儀：“崔平平，你是誰？”

    “我是崔平平。”崔儀疑惑的回答道。

    她不明白大長老為什這問，同樣也不明白為什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如此驚駭。飛升太久，習慣了神界人人都是呼風喚雨的英才，崔儀早就忘記了人間的規則法度。

    “怎了嗎？”

    大長老凝視著崔儀，她的眼中清澈，坦坦蕩蕩，一舉一動都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崔平平還是原來的那個崔平平，若不是她周身環著無數道劍刃，眼前這一幕與在練武場的她也並沒有什不同。

    大長老望著崔儀的眼睛，仿佛能讀到她的所有思緒。

    她是真的在不解。但她不解的對象不是這些劍，而是他們的反應。

    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出了多驚天動地的事！

    “崔平平，你可知來劍淵為的是什？”大長老沉聲道。

    崔儀：“師兄叫我來著帶一把劍走，以後用。”

    “想必你師兄與你說過劍擇主人，”大長老抬頭看著滿天飛劍，語氣平靜，“垂天府的每個弟子都會前來劍淵。不是人選擇劍，而是這些靈劍在挑選主人。並非每個弟子都能從劍淵帶走靈劍，如我說的一般，人是被劍選擇的。”

    而崔儀與劍的關係完全顛倒。大長老實在忘不掉方才萬劍齊發的場景。

    腦中靈光一閃，崔平平好像意識到了什。

    大長老的話沒有停下：“像你的師兄，他是垂天府的得意門生。當初進到劍淵，有五柄靈劍出世願意擇他為主。這已經是很罕見的事了。而像你這般……從來沒有過。”

    甚至從來沒人敢做這種夢。

    崔儀呆呆愣愣，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還以為每個人來到劍淵之後，所有的劍都會蘇醒，供人挑選。

    “原來如此。這是上天的旨意啊！我這個人從小就能吸引劍，路過武器鋪都能順走一兩把，山匪來我家莊子掃蕩，那些刀劍根本不傷我分毫，”崔儀開始一本正經地胡編瞎扯，她越說表情越自然，全無一點偽裝的痕跡，“有個老道士說我和劍道有緣，給我指了條路，所以我才一路艱辛到了垂天府。”

    “全府上下都說我用不了靈力，講得難聽。我被人嘲笑，還自卑了好一陣子。現在聽長老這說，難道我是天縱奇才，不，我是……”

    她甚至用手遮住嘴巴，假裝驚訝地樣子，驕傲得意地叫起來：“我是天降紫微星！”

    “我不會是仙人轉世投胎吧！”

    “我懂了！我就是天生的劍仙！”

    眾長老：……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她這也太自信了，簡直是把自己吹上天。眾人仿佛看到了厚顏無恥四個大字化作人形在他們眼前活靈活現。

    五長老最是感到不可理喻。這個崔平平到底在講什？她聽得懂人話嗎？這家夥硬是把他們原來的問話給攪歪了！

    因為崔儀看著一如往常，還是那個說話弱氣又離譜的小弟子，五長老心中的驚懼消散，反倒生出了惱怒。前頭他質疑崔平平和方夢海的話，崔平平很不給麵子地喚劍來狠狠打了他的臉。這對看重麵子的五長老來說，和撕了他的皮放在地上踩沒什區別。

    他本來就不喜歡崔儀，現在更是厭惡。崔平平顯露的強大天賦，恐怕垂天府內都要翻上一翻。原本他的弟子邵寧是府中魁首，現在還會是嗎？

    這般，他幾乎有些恨上崔儀了。

    在五長老眼中，崔儀此刻便是小人得誌。他當下就要開口訓斥崔平平口出狂言。可一來這多劍壓著他害怕惹出禍患，二來……看這場麵，崔平平說的話倒也顯得不是很狂了。

    五長老噎住了，更憋屈了。

    而長老們的沉默並沒有影響崔儀發揮。

    她眼神炙熱，激動地似乎要走過來握大長老的手：“大、不，師伯！我是不是快要飛升了？”

    方夢海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大喊：“你別動！”

    崔平平一動，那些劍就要跟著動！誰受得了！

    宋嵐風不動聲色把墨雲黛往後拉。三長老和四長老用一種詭異複雜的眼神看著崔平平，因為崔儀的腦子看著不怎好使。

    大長老看了崔平平良久，最後笑著歎了一口長長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