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窗棱時,一陣陣清脆的鳥啼聲將宋姝月從睡夢中喚醒。
“冬蓀……”她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覺得喉嚨有些發幹,隨口喚了一句,但過了半晌也無人應答。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日睡在外間守夜的不應該是冬蓀嗎?
宋姝月瞥了一眼小幾上的白瓷水壺,光著腳下了床,雖是夏日,但地板上傳來的絲絲涼意還是有些令人遍體生寒,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踮起腳尖往小幾蹦去。
此時,她的身上穿著粉色衣,頭發也搭垂在肩上,發梢隨著身體的起伏一上一下,蹦蹦噠噠的像極了一隻小兔子,再加上她微紅的眼眶,這模樣就更像了。
“公主,你怎不穿鞋就下床了呢?”剛進殿的春韭看見眼前這一幕,皺了皺眉,隨後趕忙四處看了看,嘟著嘴道,“冬蓀去哪了?昨日分明是她值守……”
春韭見公主囫圇地喝完了一杯茶水,隨後趕忙上前又替她倒了一杯,她的嘴不停地數落著冬蓀,隨後瞥見公主紅腫的眼睛,脫口而出:“公主,你的眼睛怎了?”
宋姝月握著杯子的手指頓了頓,隨後趿拉著鞋子往梳妝台附近挪去,湊近看了看,果不其然,兩個眼睛腫得像核桃仁一樣。
想到昨日的那個夢,她的鼻頭又忍不住酸澀起來。
她夢到自己和鬆淮哥哥第二次相遇的場景,那時,他的書畫攤子被一群地痞流氓盯上了,那群地痞流氓凶神惡煞的,手上還抄著棍子,正巧被喬裝偷跑出宮的她遇見。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什辦法,那卑躬屈膝的模樣瞧得宋姝月窩火極了,分明第一次見麵時,這人還是一副正義凜然的大丈夫模樣,怎眼下就變成膽小鬼了。
可是後來的宋姝月發現自己錯了,當那夥人因為她的挑釁氣急敗壞,掏出刀子對著她,千鈞一發之際,那瞧著弱不禁風的人竟然舍身擋在了她麵前,血染紅了他的青衫。
他分明疼得額頭上都冒冷汗,還偏要逞強安慰她說:“我無事,姑娘為我出頭,在下感激不盡……”
那夥人似乎怕鬧出人命,因此就收起了刀子,轉而開始拳打腳踢。
“魏鬆淮,你放開我,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那時,宋姝月被麵前人死死地護在身下,任憑她怎呼喊,那人都不肯挪動半分,甚至還捂住了她的眼睛。
眼皮上傳來掌心的熱度,耳邊縈繞著他喉間控製不住溢出的悶哼聲,那時的宋姝月覺得心口有些脹脹的,一些莫名的思緒似乎在心底生下了根。
再後來,官兵來了,那夥人才匆忙逃走了。
宋姝月並沒有受什傷,可是魏鬆淮卻是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
“公主……公主……”
宋姝月的思緒猛地被拉回現實,瞅了一眼喚她的春韭,問了一句,“現下是什時辰了……將我那日從紅楓寺帶來的姻緣符找出來,明日出宮……”
“冬蓀,你去哪了?”
春韭剛踏出公主的臥房,迎麵就撞上了從外邊回來的冬蓀,想著方才的事情,她的語氣未免有些氣衝衝的。
冬蓀聽到這聲響動,麵上有一霎的慌亂,下意識地攥緊了衣領。
“昨夜分明是你值守,你怎能亂跑呢,公主晨起時,尋不到你,竟自己去倒水喝,皇後娘娘還說你性子穩重,特意將你從東宮調過來,莫非眼下太子殿下回來了,你的心思就不在承平宮了……”
聽到某個字眼,冬蓀呼吸一滯,隨後強裝鎮定地解釋道:“我沒有……我隻是去收集晨露了,公主喜歡吃我做的荷葉酥……”
春韭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她手上拿著的細頸白瓷小瓶,隨後視線不經意落在她的脖頸處,眯起的眼微微舒展了些。
“荷池旁的蚊子本就多些,你下次記得將脖子也圍起來……”春韭的語氣比方才弱了些,隨後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冬蓀的耳邊說,“要不多做一些,我也喜歡吃……”
聽到最後,冬蓀猛地懸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才將將落了地。
春韭的性子一貫如此,說話直來直去,但人不壞,而且她這性子討宋姝月喜歡,是小公主麵前的紅人,因此承平宮上下也都是敬著她的。
春韭走後,冬蓀進了寢殿,同公主解釋了緣由,隨後便朝小廚房走去。
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灶台前,手上揉著麵團,瞧著似乎有些吃力,但此時她的心思卻早已不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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