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時屬春,色屬青,因此東宮又喚“春宮”和“青宮”,國儲所居,故又曰“儲宮”。
在宮門前落轎,呈上東宮的腰牌,自有等候多時的宮人接待,引著賈瑜並賈蘭從崇明門進入了明德殿。
賈蘭牢記自己娘親的叮囑,不亂看不說話,規規矩矩的跟在賈瑜的身後。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app愛閱。
太子陳賢站在殿門口,賈瑜帶著賈蘭跪下行禮,陳賢微微頜首,宮人扶起二人。
陳賢笑道:“仲卿不必多禮,此乃私宴,不行國禮,這位是?”
賈瑜躬身道:“回殿下,家侄蘭者,無令而至,請殿下恕罪。”
陳賢說了一聲無妨,指著身邊的年輕人對賈瑜道:“這位是晉王,與孤乃是一母同胞。”
“臣賈瑜見過晉王。”
陳佑笑道:“賈仲卿大名,小王早有耳聞,王妃很是鍾愛你所著之《一剪梅》與《青玉案》,以及你代聖上寫給皇後娘娘之《清平調》,今晚可有類似之佳作?”
“臣惶恐,不知題材,隻得即興而作,必當全力以赴。”
陳賢笑道:“請與令侄進去落座右二位。”
賈瑜和賈蘭在宮人的引領下共坐一桌,因他穿的華麗,很多人都盯著他看,賈瑜挨個點頭示意。
待所有人都坐定後,陳賢入主位,陳佑居右排首位,賈瑜次之。
開宴後,眾人起身給陳賢行了躬身禮,東宮大太監叫起後,眾人重新坐下。
殿內燒著地龍,彩女們用玉盤金碟按茶、果、酒的順序依次奉上,眾人皆是有禮有矩,淺嚐即止,最後彩女們才奉上珍饈美饌。
樂師奏曲,十二名衣著豔麗的舞女自殿外而來,嫋嫋婷婷舞動起來,長袖翻湧之間,香氣撲麵而來。
真是巧姿弄纖雲,金裝戲玉堂。
陳賢端著金盞,起身作了一首祝酒詩,眾人紛紛喝彩。
在坐的這十餘賓客,除賈蘭外,唯賈瑜年紀最小,餘者均二十歲以上,賈瑜善筆墨,這些人更多工於口技,比起風花雪月,詩詞歌賦,他們更愛引經據典,博古論今。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出自書香門第,多少對這個被聖上欽賜表字的少年解元郎有些嫉妒,加上他身上承襲著國公府邸的爵位,心愈發的排斥。
文人相輕,武人相惜。
書讀的越多,學問越高,花花腸子就越多,這些人不會像柳湘蓮和位懷清那樣,賈瑜三言兩語就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誓死追隨。
想和這些人做朋友,很難,做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更是難如登天。
總而言之就是他們嫉妒賈瑜,嫉妒他得聖上恩寵、嫉妒他詩才天授、嫉妒他出身貴重,也嫉妒他的臉和名氣。
這些人對賈瑜所作之詩詞亦是意興闌珊,他們認為賈瑜不過是在女兒堆廝混慣的公子哥,隻會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情愛之詞,似女兒之態,而非大丈夫。
無人問津,賈瑜也樂得清閑,聽著他們博古論今,自己快意的用著宮的珍饈美饌和陳年佳釀,好的過和這些人貌合神離。
榮國府,榮禧堂。
到了用晚飯的時間,見李紈有些心不在焉,王熙鳳笑道:“往外送的是你,擔心的也是你,有瑜兒帶著他,他還能被拐了不成。”
賈母嗔道:“你又沒孩子,哪知道做娘的心酸,你妯娌一顆心都在蘭哥兒身上,等你以後做了娘,必和她一樣牽腸掛肚。”
李紈點了她一下,佯怒道:“早晚有你的好,看你到時候能比我好哪去。”
王熙鳳仰天大笑:“哎呀,哈哈哈......”
她這一笑,上到賈母,下到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不得不說,她的笑聲太魔性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是講究笑不露齒的,即便是笑也要拿著手帕或者袖子遮起來,唯有王熙鳳敢挑戰傳統,釋放天性,毫不作偽,不會像王夫人和邢夫人那樣,端著架子裝正經,假作威儀端莊。
賈母愛她多少是因為她這爽朗不作偽的姿態。
賈母笑的合不攏嘴,嗔罵道:“你這一笑,整個京城的人聽見了。”
史湘雲戳了戳坐在她旁邊的李紋,問道:“你家住在金陵,你跟我說說,秦淮河好看嗎?為什瑜哥哥說那秦淮河不是好地方?還不讓我去。”
李紋紅著臉小聲解釋道:“那上麵都是那種女子,瑜哥哥說得對,的確不是什好地方。”
史湘雲恍然,隨即道:“我是去看秦淮河,又不是看她們,對了,你去過西湖和瘦西湖嗎?”
李紋搖了搖頭,史湘雲大眼睛一轉,附耳對探春說了起來。
探春聽完後好笑道:“你想什呢?我們女兒家平白無故哪有去那遠的,傳出去還不讓別人笑話。”
史湘雲笑眯眯道:“你沒聽見瑜哥哥說?我說我想去看秦淮河,他說的是秦淮河不是個好地方,我們不去,又沒說不帶我們去,可見他心是有意的,我明天就去好好求一求他,讓他春闈後去揚州時帶我一個。”
探春還要勸,史湘雲不聽,幻想著用不了多久就能坐著大船出京,一路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心欣喜不已,不禁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賈母看著一臉喜意的史湘雲,笑道:“你這是想到什好事了,這高興,說出來也讓我們大家都美一美。”
史湘雲心直口快,有什說什,憧憬道:“瑜哥哥不是說他春闈後去揚州嗎?我明天去求他走的時候帶我一個,我也想去江南耍一耍。”
賈母不喜道:“你是閨閣女兒家,不能不避世俗的跑那遠,再說了瑜哥兒身上兼著官職,哪能隨意離京。”
這一去幾個月的,這兩個要是夜以繼日的相處,難免不會發生些什,以瑜哥兒的模樣和才華,有幾個女兒家心能沒有一點想法的,要是再被瑜哥兒拐了去,就不好了。
史湘雲“喔”了一聲,低下頭扒起碗的飯來,薛寶釵給她夾了一筷子雞肉,輕聲安慰道:“那遠是去不了的,等春暖花開時我們就去東府的會芳園玩,那有山有水的,不比外麵差。”
史湘雲悶聲道:“再好玩也就那大,我打生下來就沒有出過京城,莫不是要這輩子都要困在京城了,我好羨慕林姐姐,可以去那遠的地方。”
探春連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林姐姐可不想去那遠。”
史湘雲自知失言,愈發的悶悶不樂,像是和碗的碧梗米飯有仇似的,都吃完了還要拿筷子輕輕的搗幾下。
東宮,明德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接下來就進入作詩環節了,陳佑提議讓賈瑜先作,一個青年士子站起身笑道:“晉王殿下,哪個不知賈解元詩才天授,他若是珠玉在前,我等豈不是木櫝在後,瓦石難當?那就真沒必要再作了,以免傳出去別人說我們不知道天高地厚,關公門前耍大刀。”
陳賢笑道:“此舉隻在取樂,不在比擬,各位不必拘謹,盡管作來。”
那青年士子朝賈瑜拱手道:“賈解元,不才慕容鴻信,恕我直言,閣下女兒詞作的甚好,卻難免有失男兒氣概,不才拋磚引玉,望賈解元提點。”
賈瑜起身還了一禮,拱手道:“這位仁兄,請了。”
慕容鴻信以梅花為引,賦詩一首,引來陣陣喝彩,陳賢笑道:“英奇此詩對仗嚴謹,意味雋永,為當世之佳作。”
賈瑜道:“在下與太子殿下意見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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