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索米亞配合亞德拉，做了一個多小時的精神分析。

    他能感覺到亞德拉是專業的，從來沒有人能那耐心地陪他聊一個多小時，讓他把內心的隱秘和盤托出。

    這一點，連初見時那個他多少愛過的克斯蒂安都做不到。

    艾索米亞對西文斯說，他不愛任何人。

    可事實是，對於克斯蒂安，他是付出過真感情的，不然根本不會給他標記自己的機會。

    被克斯蒂安標記，與其說是一個意外，不如說，是他一手促成的結果。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更別提光明磊落，想要什東西，會不擇一切手段地去得到，想要什人，同樣會不擇一切手段地去得到。

    可這樣的他，居然希望生活在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真是諷刺。

    如果真有那樣的世界，他應該是不配生活在那的吧。

    艾索米亞跟亞德拉聊完之後有點困，所以繼續躺在床上閉上雙眼，沒多久便又睡著了。

    然後，做了一個夢。

    夢，他又一次見到了克斯蒂安。

    隻不過，這次的克斯蒂安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看自己的眼神沒有強烈的占有欲和侵略感，非常平靜，甚至帶著點溫柔，一如初見時那樣。

    見多了黑化的克斯蒂安，突然見到這樣的克斯蒂安，艾索米亞半天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他。

    直到克斯蒂安開口，發出他低沉的，充滿磁性的，讓艾索米亞著迷的嗓音：“艾米，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有好好地跟你道過別。”

    “什？”艾索米亞愣愣地反問著，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得不太真實。

    眼前的人，真的是克斯蒂安？

    克斯蒂安沒有理會他的困惑，抬起一隻手輕輕覆上他的腦袋，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說：“永別了，艾米，我要走了。”

    “克斯蒂安？”艾索米亞不安地喚了聲克斯蒂安的名字，不明白今天的他是怎了。

    腦袋上的觸感明明那真實，卻又感覺有些遙遠。

    “艾米，我知道，無論被誰標記，無論被誰捆綁，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我束縛不了你，奧貝米拉束縛不了你，任何人都無法束縛你。”

    “我喜歡這樣的你，真的很喜歡，喜歡到恨不能折斷你的羽翼，把你永遠地留在身邊。”

    “可我做不到。”

    “但我依然很高興，因為……”克斯蒂安說著，一隻手摸上艾索米亞的後頸，將他溫柔地禁錮在自己懷，“你的體內有我的信息素，且隻有我的信息素，無論如何，我對你而言都是特殊的。”

    “可惜，我回應不了你的期待，無法陪你走完你漫長的，可能沒有盡頭的一生。”

    “對不起，艾米。”

    夢做到這，艾索米亞慢慢地轉醒了。

    他在做夢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在做夢。

    快醒的時候，他意識到了這是夢。

    可他依然揚起唇角，好好地向夢的克斯蒂安道了別：“沒關係，我原諒你了。克斯蒂安，一路走好。永別了。”

    說完這句話，艾索米亞睜開了雙眼，看著特安局休息室平平無奇的天花板，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夢都是假的。

    可夢的感情是真的。

    艾索米亞清楚地知道，他會做這個夢，不是克斯蒂安真的來向他道別了，而是他自己，終於接受了克斯蒂安已死的事實，徹底擺脫了他的夢魘。

    艾索米亞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那個會傷害他，讓他痛苦的克斯蒂安，他也不想讓他死。

    他一直在後悔，後悔自己為什沒能及時察覺到危險，救下克斯蒂安。

    但是，如果死亡對克斯蒂安來說是解脫，那，艾索米亞甚至願意親手送他上路。

    這話聽起來很詭異，但艾索米亞是真的這想，也真的會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