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神的功夫,陸青山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摩托車旁。
林香蘭站在路邊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陸青山,你胳膊上咋戴著孝呢?”
陸青山回過身來,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大哥大嫂沒了,我回來報喪。”
他雖然笑著,可那笑真比哭還難看。
看得林香蘭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嬸子年紀大了,這些天收麥又累得很,我想著這事兒也不必非急在這一時就跟她說,刺激太大,怕老人受不了會出事兒。”
畢竟這些天,陸青山兄弟倆沒回來,陸母雇人收麥子,在村可謂是風光到了極點,大悲大喜之下,確實更容易出事兒。
陸青山點了點頭,嘴巴張了幾次才道:“我記下了,隻是你怎……”
“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林香蘭打斷了陸青山的話,推著自行車快走幾步,上了那座小木橋。
上輩子的兩段婚姻,已經讓她對感情徹底失去了期待,好不容易重生回來,她隻想好好照顧女兒,靠自己撐起一片天地給女兒做個好榜樣。
更何況對於她來說,和陸青山的那一段過往早就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時過境遷,又何必再多生事端呢。
看著林香蘭的背影消失在晨霧盡頭,陸青山一下子就泄了氣,一把拽掉胳膊上的黑紗,蹲在地上捂住了臉。
自從大哥大嫂出事,這些天,他算是把人情冷暖給看了個透。
以前賺錢的時候,大哥兄弟的喊著,可真到出了事兒的時候,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就算他沒了錢,可身上也沒毒,用得著那些人躲瘟疫似的躲自己。
陸青山心憋屈,昨晚就多喝了幾口,卻沒想都到了村口,卻一頭栽進了麥地,要不是那個麥秸垛,隻怕他這會兒能不能起來都是個問題了。
天還早,陸青山一路騎著摩托車回家,半個人影也沒碰見。
陸家院子,陸母帶著小孫子也是剛起床,老太太在廚房忙活,鵬鵬拿著個風車坐在大靠椅上,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看見陸青山,小嘴一撇就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
“小叔!”
鵬鵬小腿一抻,從靠椅上跳了下來,小坦克似的撞進了陸青山的懷。
“小叔,你帶好東西回來了?”
小家夥嬌還沒撒完,肉乎乎的小手就開始往陸青山口袋鑽。
陸青山一把將他高高舉起,使勁兒眨了幾下眼睛斂起了酸澀,衝著咯咯直笑的侄子佯怒道:“你到底是想小叔,還是想小叔帶的好東西?”
“想小叔!”鵬鵬一把抱住了陸青山的脖子,“也想小叔帶的好東西哈哈哈……”
聽見動靜的陸母從廚房出來,見叔侄倆這樣鬧,趕緊把孫子接了下來。
“多大人了,跟孩子麵前也沒個正形!”
陸母說著,見陸青山身上沾了不少麥秸碎,就著手的毛巾在他身上抽了幾下,“你這是收麥子去了?怎弄得這一身……”
麥秸紮進布料,輕輕的根本抽不下來。
老太太下手不輕,可陸青山卻跟個木頭似的,半點也不覺得疼。
“就你自己回來的?怎又喝酒了……”陸母蹙起鼻子,“你大哥大嫂呢?在外頭也不管著你,這都出去多久了,小的扔在家他們一眼都不看,心是真大……”
看著童真無邪的侄子,聽著母親關懷的念叨,陸青山仰著頭不動聲色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用平靜的聲音說道:“靖陽的生意不好做,大哥大嫂……跟別人去滬市打工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回來。”
“啥?”陸母停住動作,“那甜甜呢?鵬鵬他們就不管了?”
“甜甜還在靖陽上小學,先跟著我,鵬鵬下半年上幼兒園就也先去我那兒,不過幼兒園,晚個一年半載再上都行。”
“真是……還真把我給當老媽子使喚了這是!”
陸母絮絮叨叨進了廚房,陸青山也總算鬆了口氣。
。
這天林香蘭從縣城賣菜回來,手的存款已經有43塊5毛了。
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一百塊應該也就是小半個月的事情,可今天早上,牛嬸家的菜地已經沒多少東西能摘了。
明天肯定是沒法賣了。
如果還想繼續,就得再找別家的菜地。
而且麥收已經進入了尾聲,也就這兩天農忙過去,她再想瞞著家偷偷出來,也不現實了。
林香蘭一路心事重重得回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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