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趙氏剛才的那一席話,去宸王府的一路上,馬車都是寂靜無聲的。
各人懷著各人的心思。
趙氏與婢女思德靠在一起,閉目養神,隻是眼皮雖是閉著,頭的眼珠卻是嘰咕嚕地亂轉,不知在打些什壞算盤。
喬氏與初姣姣卻是一點沒有小憩一下的心思,一個是氣的,一個是愁的。
喬氏與趙氏的妯娌之間本就有些不快。
以前是趙氏壓著喬氏欺負,後來初南安升了官,喬氏在趙氏麵前多了幾分底氣,又後來出了初姣姣一事,喬氏整個人都硬氣了起來。她本立誓不會再忍趙氏一絲一句的,可如今被趙氏這一頓譏諷,她又不知該怎反駁。
隻因著她雖對自己女兒的容貌與才學性情等等都有自信,可這婚事畢竟是沒什著落。
以前幾年,初菱還年幼的時候,也是有幾家想要登門求親的,但大多也是些小門小戶。
喬氏不喜歡,她早就受夠了小門小戶的氣。
她做了這十幾年的正室,已知道宅鬥紛爭是不可避免的,無論是妻妾之間,還是妯娌之間。
隻是鬥便鬥著,小門小戶的那男主人家官職低微,卻是沒什錢。無論鬥贏鬥輸,過得都是節衣縮食的日子。既然如此,還不如往那高門大戶上爬一爬,無論如何艱辛,至少衣食富貴不是?
她隻有一個女兒,趙氏也隻有一個女兒……
但是趙氏的女兒初晴已經年滿二十歲,早就嫁進了定遠將軍府那樣的高門,做了二公子的正妻。如今已經有孕四五個月,秋天便要生產了。
可她的阿菱還不知能嫁去何處……
一想起這事,喬氏便愁得連覺都睡不安穩。
初姣姣則低垂著頭坐在角落位置,擺弄她腰間的那個香囊。
她還算聰明,初菱隻稍微提點了一句說這香囊雖好,但藏藍色與她今日的素雅畢竟不配,她便自覺地將那香囊的外囊給換掉了,隻留了頭的香料。
沒人能看得見初姣姣的神情,隻是略一細想,便也知道,她所愁的事,與喬氏應是一般無二。
唯有初菱歪倒著身子,靠在喬氏的肩上睡得踏實。
她實在是困極了,今日卯時剛過就被從被子挖起來梳妝,前世今生,她從沒起得這樣早過。
且喬氏的懷抱溫暖中帶著微香,自有一種獨屬於母親的踏實感覺,初菱一路睡得安穩,直到馬車停在了宸王府門前,喬氏使勁搖晃了下她的肩膀,才姍姍醒來。
“今日十分重要。”喬氏貼在初菱的耳邊小聲囑咐,“阿菱,你可務必要打起精神來,你婚事的是非成敗,可就靠此一舉了。”
喬氏這話七分敲打三分誇大,初菱打了個哈欠,點頭誠懇地應著“是是是”將喬氏給糊弄了過去,邊彎身緩緩地下了馬車。
宸王府的門前已經有許多馬車到了,初家來得雖早,卻也快要排到了街的拐角處。
向前望去,各式各樣鑲金戴玉的馬車,華麗至極,奢靡至極,足以看出這一次的暮春之宴是有多的名流雲集。
也足以看出宸王府在京中的地位有多的舉足輕重。
這是世家中的世家,功臣中的功臣,勳貴中最最勳貴的勳貴。
畢竟這老宸王,可是當年與先帝一同打下天下的過命兄弟,甚至還因為替先帝擋箭,失了一臂。
一下了馬車,趙氏整個人便如同活過來了一樣。
她右手搭在額前,頂著刺眼的太陽光往宸王府的大門口看,連連感歎道:“可真氣派啊,怎能那氣派呢。若是初府能有這宸王府一半的氣派,不,哪怕三分的氣派,我以後在那些夫人麵前,便就能把頭抬得高高的了。”
初菱走在一行人的最後,百無聊賴地掰著袖子藏著的桂花糕吃,聽見趙氏的話,也抬頭掃了眼她所看的方向。
隨即興致缺缺地低下頭,再咬了一口桂花糕。
上輩子已經司空見慣,待到膩煩的地方,再次看見,初菱沒有一絲一毫像趙氏與喬氏那樣的激動。
她隻覺得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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