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趟來，帶了三隻雞來，都是當年自家養的小公雞，個頭不大，肉質細嫩。

    晚上就燉了一隻，王連生又出去買了幾樣鹵菜回來，還帶了一瓶酒。許久未見的哥倆喝了一壺，絮絮叨叨聊著老家的事情，聊到快九點才散。

    晚上，淩城燕留了二堂嫂在家住，讓王連生陪著二堂哥去了招待所住。

    哥倆喝了幾盅酒，熱熱乎乎勾肩搭背地走了。

    小雨小杏也進屋歇著了，紅亮被安置在外屋的小床上。

    淩城燕哄著石頭睡覺，一邊和二堂嫂隨意說著話。

    終於，二堂嫂道：“俺們有了他們哥倆，原本也不是多想再要了，可沒想到又懷了……你說，孩子來了，咋也是一條性命，就這禍禍了，到底不忍心……”

    淩城燕不意外她說起此事，看小石頭睡著了，起身給二堂嫂端了一杯牛奶進來：“喝杯奶，有營養的，對你和孩子都好。”

    鄭小田個子不如大堂嫂，微團團的臉，皮膚白皙，身材也是豐潤飽滿那種，可這一次過來，除了腰身粗壯，身形卻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好看，麵部發黃還有些腫，疲憊憔悴的，像是老了五六歲。

    一聽淩城燕這話，鄭小田就紅了眼，雖然接了牛奶杯，卻沒有喝。她的嗓子有些發哽：肚子的孩子……要是注定生不下來，又何須補營養啊。

    “嫂子，你也別太有壓力，事在人為，重要的是你和二哥拿定注意，拿定了主意，辦法總會有的。”

    自從政策推行以來，她沒少聽說相關的事情，什藏在家不出門的，偷偷跑回娘家住著的……

    其實，淩城燕覺得，躲在家、回娘家都不算什好辦法，事實也證明，都會被找到。

    “可，俺聽說，要是真的生下來會罰，說是，不給分地。”二堂嫂囁嚅道，神情甚是淒慌。

    對於種地為生的農民來說，土地是根本，不能分地，一家人如何過活？簡直比天塌了還恐怖呢。

    淩城燕暗暗歎口氣，握了握她的手道：“嫂子，不瞞你說，我出車天南地北的跑，見得比較多，咱們這還少一些，很多地方已經放開了做生意，許多人不指著種地了，離開家做買賣……我認識一個人，就在百貨門口賣瓜子，你猜他一年能掙多少？”

    鄭小田被這個話題吸引了，睜著眼睛遲疑著猜：“能掙幾百塊吧！”

    聽說，工廠上班的工人一個月能拿三四十塊，能讓四弟妹這說，肯定掙得不少。她努了努力，往高了猜的。

    淩城燕笑笑，伸出兩根手指：“天冷的時候瓜子兒比較好賣，他自己說一個月差不多這個數。”

    “二十？”

    淩城燕搖搖頭：“不，二百。”

    “哎娘啊，真能賣二百塊？”鄭小田有些不敢置信，原本肉肉的丹鳳眼都瞪大了。

    淩城燕笑著點點頭，又補了一句：“天熱了，瓜子不好賣他就賣冰棍兒賣汽水兒，掙得據說比瓜子還多呢。”

    “一個月二百，那一年不得……乖乖喲，一年得兩千多！”鄭小田簡直被這個消息給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