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枯枯第95天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暮寒久 本章:第95章 枯枯第95天

    東叔的神色肉眼可見的低落, 又道:“那容公子住進來後,陛下可多來逛逛,無論陛下住在哪, 這兒都永遠給您留著。”

    容穆忍不住看了商辭晝一眼, 一般人聽見這話早感動的痛哭流涕,但這人就好像沒聽見一樣, 袍角微動, 轉身馬車都沒坐,直接跨上了烏追。

    李隋川隻好又擔任起車夫的職責。

    容穆朝商辭晝揮了揮手:“陛下,別忘了我和你說的事, 我等你啊。”

    商辭晝看了他一眼, 沒回話, 隻嘴中低低喝了一聲烏追, 調轉馬頭朝宮門的方向而去了。

    李隋川任勞任怨的跟在皇帝身後善後,路過容穆的時候還拱手道:“容公子, 後會有期。”

    容穆笑著看他, “少將軍,你不是陛下的伴讀嗎?想來東宮沒少來, 你要來逛也可以, 我隨時恭候。”

    李隋川心下一動, 正要回禮, 就聽容穆接著道:“還有, 那些事兒不要偷偷摸摸的做了,你要想知道我是誰, 隻管親自來問我, 隻是我自己可能也不太清楚, 怕是不能滿足將軍所有的疑惑。”

    李隋川背後一悚, “……誰和你說的。”

    容穆將手伸進寬大的袖口,“別管誰和我說的,我隻是告訴你,我雖身份不高,但也不愛背地那一套,最是身無一物之人,有時候最不受束縛,今日我在大商為陛下所用,明.日.逼急了我可能就不在了。”

    李隋川雖高坐在馬車上,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並沒有比眼前的人高多少,相反,還有一種莫名的被反手拿捏住的感覺。

    更有一種……就算是陛下在這,也拿容穆沒辦法的感覺。

    對於這個人,陛下殺不了,他也下不了手,明知道一身謎團,還甘之若飴的在他身邊環繞,就像在懸崖邊繞著走,永遠不知道下一腳踩進的是深淵還是平路。

    “你……隻要不做對大商有害的事情,陛下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陛下登基多年,我從未見過他對誰這寬容過,還有這東宮,陛下雖不常回來,但也絕不允許有人染指,對容公子,陛下可謂是寬容至極,你該珍惜。”

    容穆看著李隋川複雜的麵部表情,嗓音清脆道:“那少將軍代我謝謝陛下,我脾氣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回頭對搞事的人微笑,要是脾氣不好,恐怕早不和你們玩了。”

    李隋川暗地吸了一口涼氣,容穆如此言語行事,想來平日在陛下麵前就不加收斂,這樣放肆任性,陛下卻從未出手懲治……他李隋川夾在中間外不是人,這等難纏人物,還是留給陛下親自來應付算了。

    容穆笑盈盈的看著離開的馬車:“李將軍慢走——”

    送完兩尊大佛,容穆才伸了個懶腰,他手叉在細細的腰帶處,抬頭看了一眼略顯陳舊的牌匾。

    “東……宮。”

    繁華之地也總有門庭冷落的一天,失了帝王之愛,再好的府邸都沒了精神氣。

    容穆看著東叔還望著商辭晝離開的地方,不由得心內起了一陣波瀾。

    東叔得有六七十了吧……放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高壽之人。

    商辭晝但凡回頭看看,就知道不是沒有人站在原地等他,隻是這些年來,他卻硬生生將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模樣。

    容穆將飛到身前的長發撥弄到身後,站在東宮寬大的牌匾下喊道:“東叔,別看了,回家吧。”

    東叔恍惚回身,看見少年麵帶溫柔神色,“陛下對我還有那點興趣,我在東宮,他就一定會來找我,這東宮多年來不曾打開正門,但隻要開了一次,後麵就有無數次再打開的機會。”

    東叔麵色動容的朝容穆跪下,行了一個正禮。

    “容公子是陛下親自帶回來的人,老奴就要將您當做小主子看待,萬不會虧待您,容公子盡可安心。”

    容穆伸手扶起他:“客氣了。陛下不許我住主殿,還勞煩東叔給我找一間偏殿,最好能靠近你剛才說的玉湖……明白了嗎?”

    東叔詫異:“玉湖邊蛙聲聒噪,蚊蟲也多,公子為何……”

    容穆“欸”了一聲:“青蛙不要緊,蚊子可以熏香祛離,我就喜歡有水的地方,勞煩東叔替我收拾了。”

    東叔隻好點了點頭,頷首走在前麵,身旁有一府衛低聲道:“劉伯,我記得玉湖邊有一小樓,名叫亭枝闕,隻是亭枝闕好像被陛下鎖了……”

    劉東腳下一頓,回頭看了眼圍著花缸轉悠的少年,突然問道:“阿風,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太好,你幫我仔細瞧瞧,這位公子帶了一朵什花來東宮。”

    名叫阿風的府衛看著碧絳雪好一陣思索,才啪的拍了一下手,“我想起來了劉伯!這位公子帶著是一朵蓮花!好多年都沒見著了!”

    劉東瞳孔一晃,朝滿身新鮮感的容穆看去,後者察覺視線朝他俊俏一笑,郎朗少年模樣。

    “可是玉湖邊也不讓住?”

    劉東老臉上逐漸浮出一個慈善的笑意來。

    “不不,是老奴年紀大了,見公子這般神仙容顏覺得麵善……玉湖邊有一二層小樓,名為亭枝闕,是陛下當年親自題字,周遭風景是東宮頭一好,公子若是願意,老奴就安排公子住在這樓閣麵?”

    容穆當然願意,“全看您的安排。”

    阿風目瞪口呆,但也隻好按著劉東的意思去辦。東宮有些陰森,但府燈一盞盞點起,還是能看出當日的繁榮富貴。

    容穆不知何時走在了東叔前頭,他還未察覺到,自己高興起來連周遭的風都變得溫柔繾綣,卷著飛葉在空中畫了個圈,往玉湖處去了。

    東宮上下重新活動了起來,容穆看著他人忙碌收拾,貼著自己的大蓮缸乖巧的坐在木階上。

    明日要怎吃露水呢……商辭晝會不會回來啊,兩個人睡了這一段時日,乍一分開,那三貞九烈的暴君指不定怎高興。

    容穆摸了摸碧絳雪的葉子,又在想烏追跑那快,自己還在這收拾床鋪,商辭晝恐怕早已經在龍床上躺平了。

    可惡啊!

    東叔拿著火折子,提起衣擺走上亭枝闕的樓閣,他垂下眼皮,默默的將這的燈一盞盞點亮,隨著燈光燃燒之處,樓閣上的風景一一浮現出來。

    牆壁上的掛畫,紅木床的精雕,紗簾,擺件,寬大的屏風,逐漸朦朦朧朧掛上了一層柔光。

    東叔俯下身子,將床鋪拍了拍,拿起繡花小被走到窗邊伸抖,眼神不經意間就瞧見玉湖上飄起了一層薄霧,蛙鳴聲不知道什時候安靜了下來,隻有三兩隻夜宿的蜻蜓聞著味兒飛過玉湖,正停在那少年伸出的指尖。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東叔回過神來,嘴唇顫抖,心知自己今日做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決定,開了這亭枝闕。

    他活了一把老骨頭,這個年紀什該經曆的事情都經過了,近些年越發迷糊,但他總是相信人在暮年,能察覺到別人察覺不到的東西。

    這位方才在東宮門前初見的容公子,從行事性情到神態舉止,實在是太像一個麵容模糊的小故人。

    他回身,火折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彎曲的線。

    凡光所照之處,入眼皆是菡萏。

    “太子殿下……陛下,多年過去,您可還記得當年親手布置的亭枝闕嗎?”

    膽大包天肆無忌憚。

    商辭晝是想踹醒他讓他下去跪著的。

    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想法,他以前也的確是這樣在辦事,更甚者,做錯事都到不了跪著這一步,膽敢戲耍皇帝,早就在剛才就已經身首異處。

    隻是為什呢?

    商辭晝看著容穆那張俊俏異常的臉,還有滿室縈繞的淡香,難道真如同那個神棍說的那樣,人的情緒可以被一朵花所支配。否則他無法解釋直到此刻,他還能容忍腳邊窩著一個睡跡潦草來曆不明的人。

    -

    容穆結結實實的睡了一個安穩覺,質量好到他夢中都是香甜的氣息。窗外傳來內侍們的腳步聲,容穆眉頭皺了皺,日光灑在微微睜開的眼尾位置,他遲鈍一秒,一把掀開錦被坐了起來。

    睡死過去了!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幹什!

    他變成了一朵花,還被暴君養,這會還是在一不小心就要掉腦袋的古代王朝——容穆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掀開被子,想要看皇帝是不是被自己踹到了一邊去。

    但掀開之後,除了他窩著的地方,其他位置一片涼意,顯然皇帝已經離開很久了。

    容穆又開始痛苦麵具,昨天一時情急撒了個謊,這會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真是漏洞百出,這皇帝一臉精明像,怎可能會真的相信?就算相信,隻要一點查探就知道他說的全是假話。

    事到如今還沒有拆穿他,恐怕是想和他對著演了,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作用,能讓一個瘋批對他網開一麵。

    容穆雖然暫時不明白自己的“用處”,但他看著一臉喜氣洋洋走進來的太監總管,和總管身後捧著飾品華服的小宮女們,還有門口那小內侍實在掩不住好奇的眼神,就知道皇帝一定是給他挖了一個大坑等著他跳。

    果不其然,郎喜一開口就是恭賀的聲音:“侍君安好,昨兒夜陛下出來特意告訴奴婢,從今天起您就是陛下的貼身侍君了,陛下對您的表現很滿意——奴婢可從沒有見過陛下對誰如此寵愛,還能留在紫垣殿過夜,就算是西磬宮那幾位公子,都沒有您這樣的好福氣!”

    容穆:“……?”

    什?這黑心皇帝為什要給自己安一個寵君的身份?

    還有什……很滿意?這不是明擺著讓底下人誤會!看到幾個內侍曖昧敬佩的眼神,容穆隻覺得一陣頭痛。

    一朝穿越什事兒都沒幹,先把最大的統治者給得罪了。

    昨晚皇宮那種詭異氣氛仿佛隨著雨水消失無蹤,陽光灑滿恢弘宮殿,眼前內侍笑意盈盈,容穆往床邊挪了挪,立刻有宮女捧著錦靴過來,頭頸下伏跪下,雙手高舉著給他的鞋。

    他張了張嘴巴,最終默默歎了一口氣,伸手將這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姑娘扶了起來。

    郎喜在一邊看到,連忙上來搭手:“容侍君大善!還不快謝謝侍君?”

    那宮女極其緊張的叩了一個禮,“奴婢明春多謝容侍君。”

    一句話說完卻連眼睛都不敢抬,也不知道平日受了暴君多少精神磋磨。

    容穆再一次真實的感覺到了古代王朝的森嚴階層,哪怕他隻是和皇帝“睡”了一晚,在這些人眼,也是一步登天的存在,他略顯笨拙的套上靴子,抬頭就見郎喜一臉慈愛的看著他,那表情越品越滲人,容穆咳了一聲,開口道:“公公……”

    郎喜頓了一瞬,聽見聲音看容穆的眼神更添了幾分原來如此,他笑眯著眼睛體貼道:“奴婢名為郎喜,是陛下身邊的總管太監,容侍君以後有什事兒,盡可以招呼奴婢。”

    話是這說,但容穆可不敢真對皇帝身邊的人呼來喝去,再加上他是從現代過來的,看見有些比他還小的宮女太監,心多少都有點別扭。

    容穆歎了口氣,怎變成白蓮花,心思也跟著博愛了起來……等等,花?!

    他的本體!

    容穆連忙對郎喜道:“郎公公!昨晚那缸蓮花呢?”

    郎喜笑道:“侍君喜歡那個?”

    容穆對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但暫時沒反駁,而是急忙點了點頭。

    “那是護國寺住持贈與陛下的,陛下沒說怎處置,奴婢就先把它放在通廊了。”

    容穆狠狠鬆了一口氣,還在這就好,離的太遠,他怕自己在皇帝跟前原地消失,到時候更解釋不清了。

    “我……他,呃,陛下呢?”

    郎喜神色曖昧:“侍君稍安勿躁,陛下昨晚連夜批完折子早上又去上朝了,這會應該剛和朝臣們議完事,一會兒就會回來陪侍君用飯,陛下還專程留奴婢在寢殿照顧侍君呢。”

    容穆:“……”

    不是,這種似曾相識的,君王專寵的,妖妃劇情,竟然真實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們才認識一個晚上!

    容穆敢肯定那瘋批不是真的喜歡他,他或許隻是將自己當擋箭牌,或者想借寵殺人,讓他不知不覺死在後宮爭鬥中——郎喜剛才還說了這皇帝後宮有人!

    心內翻江倒海,容穆此刻真想讓黑心皇帝也體驗一下兩千年的純釀淤泥,來感受一下他的痛苦麵具。

    容穆伸手拿過衣裳,揮退了兩個想要上前的侍女,走到屏風後邊胡亂套了上去,又將自己化形自帶的綠衣裳收好。等重新走出來,坐在鏡邊,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容穆在現代社會才剛成年,大學才上到一年級,從小到大雖然都有人誇他的容貌出塵,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

    直到此時長發垂墜,眉眼如描,加上皇帝賞賜他的一件白色繡錦華服,坐在那兒不說話活脫脫一副公子端方的模樣,因為從花出來,身上還帶著似有若無的清雅淡香。

    別說皇帝見了不舍得殺,就算是容穆自己看了都覺得這是一張有後續劇情的臉。

    古代的他……好像確實比現代更漂亮啊。

    容穆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往下劃了劃聲帶部位,怪不得,比起殺掉他,這樣一張臉不知道能為皇帝帶來多少利益。

    就和皇帝看他的本體一樣,他們在這位古代君王的眼,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利用價值。

    容穆默默換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突突直跳,不知道是被黑心皇帝氣的,還是一晚上沒在蓮花的緣故,總之此時胸悶氣短,還有點餓得慌。

    郎喜像是看出了他的不適,眼神警告了一些臉紅偷看的太監宮女,就領著容穆朝偏殿走去。

    昨晚夜黑風高生死存亡之際沒來得及看清這個皇宮,此時緩步走過,才清晰的瞧見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布景,隻不過殿外無樹,隻象征性種了一點花草,容穆還瞧見自己的大花缸被移到了那旁邊放著。

    一場夜雨過去,晨間的花瓣綠葉上凝了不少水珠,太陽灑在上麵明亮閃爍,容穆看著看著,就突然有點走不動路。

    更餓了。

    他什時候饑-渴到對著一叢花都肚子叫。

    郎喜見他停下,也不催促,腦中閃過陛下昨天夜說過的話。

    “……嚴泯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上書,他因為家中有一個待嫁孫女,盯著孤的皇後位有幾年了,這些年後宮雖養了一些花瓶,但遠不足以堵住眾人之口,”商辭晝說著漠然看了一眼身後,“麵這個人,不管他以前是什身份,從今往後的身份就隻有一個,就是孤的新寵君容穆,孤目前滿心滿眼都是他,容不下其他人,明白了嗎?”那個?”

    容穆對這個稱呼皺了皺眉,但暫時沒反駁,而是急忙點了點頭。

    “那是護國寺住持贈與陛下的,陛下沒說怎處置,奴婢就先把它放在通廊了。”

    容穆狠狠鬆了一口氣,還在這就好,離的太遠,他怕自己在皇帝跟前原地消失,到時候更解釋不清了。

    “我……他,呃,陛下呢?”

    郎喜神色曖昧:“侍君稍安勿躁,陛下昨晚連夜批完折子早上又去上朝了,這會應該剛和朝臣們議完事,一會兒就會回來陪侍君用飯,陛下還專程留奴婢在寢殿照顧侍君呢。”

    容穆:“……”

    不是,這種似曾相識的,君王專寵的,妖妃劇情,竟然真實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們才認識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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