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看著已經徹底失去意識暈在桌子上的師傅,小徒弟著急地阻止,卻被保鏢用一隻胳膊就輕鬆攔下。
“你們要對我師父做什??”小徒弟把自己掛在保鏢比他腿都粗的胳膊上掙紮,“師父你怎了師父!!”
雖然說他們幹這一行的,經常遇到些凶險的事,或者意圖不軌的客人。
但光天化日就敢直接這樣下手的,絕對是第一次!!
“別大驚小怪,”小徒弟弄出的聲響太大,蘇己神情不耐的皺了下眉,“你師父沒事。”
小徒弟大驚失色,“蘇緣主,我師父都暈了,這還叫沒事??”
“他就是……”蘇己起身,手往口袋插,一秒後,她說,“就是暈碳了。”
(暈碳:因短時間內過量攝入碳水,從而導致血糖異常,大腦眩暈的身體狀態,多發生在節食減肥後的暴飲暴食期間。)
小徒弟,“…………”
但不管他信與不信,都無法改變事實,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名彪形大漢,將他瘦骨清風的師父像拎小雞仔子一樣的拎走!!
蘇己也離開了,裴淮最後起身,經過小徒弟時,他平視前方,嗓音低平地開口,“正常營業,別影響業績。”
小徒弟,“???”
裴淮是股東。
所以雖然他把師父抓走了,但他說的話,小徒弟依然得聽!
**
一小時後,鹿城最大的酒店。
這邊沒有總統套房,沈木隻能給他家總裁和夫人開一間最大的套間。
兩室一廳。
非常溫馨樸素。
卞觀世被五花大綁地捆在客廳的椅子上,這會兒人還沒醒。
裴淮在屋開視頻會議,節奏如常,非常穩定,並沒有因為剛剛幫自己太太綁了個人就有任何異樣。
蘇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卞觀世對麵兩米的位置,等他醒。
沈木看著被手下帶過來的那些茶點,語氣頗為神奇地問,“夫人怎知道卞老會吃糕點呢?”
因為據他所知,卞觀世特別養生,所以如果讓他選的話,送些雜糧米糕什的,或許還更為穩妥些。
他的問題蘇己沒法直接回答,隻含糊其辭的說了句,“我知道,他一定會吃。”
上一世,她曾深夜召見卞觀世進宮,後來送他走時,馬車她命人備了幾樣點心。
當時也沒想到他會吃,備點心隻是出於禮數。
可後來金絲轎攆回來,那幾樣茶點竟一絲不剩。
而當時她命人準備的,正是栗子糕,桂花茯苓餅,喝一壺花茶。
跟今天的一模一樣。
所以蘇己知道,這好家夥愛吃這口。
平時隻是為了長壽有意克製。
沈木覺得神奇,他注意到糕點隻有栗子糕被動了一口,又問,“那夫人怎知他會吃哪一種?”
蘇己看他一眼,“這個沒法知道。”
沈木,“?”
蘇己回答得毫無心理負擔,“我每種都下了藥,那壺花茶的藥效最強。”
沈木,“……”
剛給捏起一塊桂花茯苓餅的手瞬間一鬆,毒餅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反應過來,他連忙去撿,連通自己手中的其他糕點,用牛皮紙袋團吧團吧趕緊拿走。
得幫夫人處理掉所有證據!!
蘇己沉默著從他身上收回視線,落回眼前的卞觀世。
她手肘支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指撐著眉心,眼瞼下洇開一層明顯的淡青色。
扔在兜的手機連續振動幾聲,她默不作聲的掏出。
滑開,看上一眼。
照片是吳媽發來的,上麵是正在休息中的徐女士。
『夫人下午有些低燒,杜夫人請家庭醫生來檢查過,沒有查到病因,說應該是之前那段時太過操勞,身體免疫力下降導致的。』
『大小姐放心,這會兒夫人吃過藥已經歇下了。』
『連睡覺的時候都舍不得放開咱們小小姐呢……』
蘇己看向照片麵,徐女士躺在床上,懷摟著她女兒。
兩人大手拉著小手,她女兒的手又小又軟,五根手指頭聚攏在一起,堪堪能握住徐女士一根食指。
她們臉頰也幾乎貼在一起,徐女士雖看得出臉色蒼白,但表情十分滿足,畫麵溫馨極了。
照片是趁徐女士睡著後偷拍的,但那時她女兒還沒睡呢。
水汪汪的眼睛如藍寶石一般,目的明確的望著自己外婆。
藍寶石……
當這個形容詞出現在蘇己腦海中,她再度看向那張照片,指尖捏著屏幕放大,再放大,照片清晰的捕捉到女兒大大的瞳仁,閃過一抹幽藍色的光。
蘇己唇線微抿。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女兒眼睛看到那抹藍光。
她發語音問吳媽,“拍照時周圍有藍色燈光,或者屏幕之類的東西嗎?”
吳媽那邊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的,似乎是在幫她確認,“沒有呢大小姐,而且護理師特別說過,小嬰兒的眼睛需要保護,所以我們拍照的時候是肯定不會開閃光燈的。”
蘇己回說,“知道了。”
這邊剛收起手機,那邊屋門開了。
裴淮結束視頻會議從麵出來。
蘇己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問,“他那些分店,是你幫忙開的?”
她朝對麵綁著的卞觀世那邊抬下巴,話語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裴淮收起手機,站直,“隻有一家跟我有關。”
“……”蘇己頭疼得厲害。
剝一顆荔枝糖送進嘴巴。
含著。
可好像連糖的甜味都無法驅散心中苦澀。
蘇己知道這件事不怪裴淮,甚至不能怪任何人。
能讓徐女士用自己性命去換的,必然也是連她都無法割舍的。
但人在極度壓抑時,總要找個出口讓自己透的過氣。
所以蘇己會忍不住去恨所有會導致徐女士進行那場交易的因素,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她自己。
“你可以恨所有人,但唯獨不要恨自己。”
裴淮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蘇己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