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榭四處跑著尋找出路。
陰沉的天色將四周的景色模糊,抬頭卻不見星星,月亮隻剩半輪。
樹影張牙舞爪,像極了她看過的西幻女巫電影的魔樹,而這條路就是通往邪惡女巫的暗黑城堡。
或許城堡屋簷下還點著幾盞暗影昏黃的南瓜燈。
曾經看過的暗黑蜂擁而至。
林榭在這時忽然恨起了她過目不忘的本事——在黑夜,最恐怖的也恰恰是毫無製約的聯想。
這到底什鬼地方!
終於到一棵樹下停下,林榭撐著膝蓋大喘幾口氣,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小路。
但隱隱抽筋的腳踝和胸膛間劇烈跳動過度的心髒告訴林榭——不是的,這些都是真的,不是夢。
她奔跑著,忽然看到山坡下有條兩米寬的小路,在慘淡月光下顯的白茫茫一片,林榭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
卻沒注意腳下,一根橫生的藤蔓絆住腳腕,身體重心一變,前麵是黑黝黝看不到深淺的塹溝——
“啊——!”
林榭猛然坐起身,白淨的額頭汗淌淌的,身上的衣服也緊緊黏著,讓人格外不舒服。
身體陡然失重的感覺尤在前一瞬。
林榭大喘幾口氣,感覺到腳踝處傳來的刺痛,她連忙扒開褲腿一看,瘦弱的腳踝骨附近,一塊巴掌大的皮膚像是摔在哪,蹭破好大一塊油皮,傷口嚴重的地方滲透著血珠,還微微出水。
“嘶。”好痛。
林榭險些就想流眼淚,還好及時忍住。
這時她才發現,不僅是腳腕,還有右手手肘的地方,同樣被擦破了好大一塊,白色的襯衫被隱隱透紅。
而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行至門前,然後棕色的木門被從外麵推開,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響。
來人一眼看到床上已經坐起來的林榭,好似已經預料到她這時會醒過來,他神色不變,直直地走過來。
林榭緊張的抓緊袖子。
“不用防備,你還是我帶回來的。”於君危淡淡看她一眼,走到一邊拉了一下一根繩子,屋子充滿年代感的電燈泡忽然亮起來。
這時林榭才看清他兩手拿著的瓶紫藥水和棉布。
“……”
剛剛昏迷後經過一陣頭腦風暴,林榭記憶回籠,自然已經想起來麵前的人並不是個有不軌心思的惡人,相反,之前她不小心在山上摔了一跤滾下來,還是因為有這個好心人正好路過才救下自己。
否則今晚荒郊野嶺,她好過不了。
於君危生的極為好看,可現在卻好像是發生了什事,雖然臉上一股鬱氣也掩蓋不了他一身矜貴,但眉目卻緊鎖著。
即使如此,他還是搬了一個矮凳坐在林榭的前麵,他倒開一盆熱水,看著林榭受傷較為嚴重的腳踝剛要動作,於君危停了下來,忽然抬頭對林榭道:“傷口我給你上個藥,需要先用水擦洗,有些痛,你忍一忍。”
林榭的腳踝被人抓在手,一麵是傷口撕心的刺痛,一麵又是麵對陌生人的無比尷尬和不自在。
她連忙擺擺手,解釋道:“不不不,不用,我忍痛還挺好,你直接弄。”
“好。”
於君危抬頭看她一眼,應一聲,低頭開始幫林榭處理傷口。
而林榭總覺得剛才她說自己忍痛能力不錯的時候,對方好像眼睛忽然彎著笑了下,但看於君危正認真幫自己處理傷口,臉上一派認真之色,她又連忙心底打自己一巴掌。
人家救你,還幫你處理傷口,你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林榭你可真行!
傷口塗紫藥水實際是很痛的,相當於酒精消毒。
林榭在紫藥水塗上傷口的一瞬就忍不住繃直腿筋。
“放輕鬆。”
於君危手上動作不停,棉簽幾下就蘸著紫藥水消毒好傷口,然後三除五下,將傷口處用疊成方塊的紗布按住,纏上繃帶。
林榭眼睜睜看著人麵無表情的打上一個她也打不出來的小小精致蝴蝶結。
等摔傷處都塗上紫藥水,林榭默默抱著受傷的胳膊正在反思自己這次的魯莽,而於君危已經幾下收拾好東西,抬手看下表。
不過萍水相逢,順手搭一把手,他連林榭的名字都沒興趣知道。
他看了眼她道:“現在是晚上七點左右,這是我一朋友的住處,你腿傷不好走路,今晚就先在這休息,明早走的時候門直接上鎖。”頓了下,見林榭半天沒說話,看著還有幾分可憐,於君危鬆了幾分語氣,“我在國營飯店給你打包了份晚飯,一會兒餓了記得去吃,我還有事需要先回去。”
說著,林榭還沒反應過來,於君危已經快步匆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腳步聲也漸漸遠離到無聲。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實話說,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七十年代,對方的君子行為叫林榭狠狠鬆了口氣。
天知道林榭剛醒來看到又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的時候多崩潰,還以為自己竟然這倒黴,才穿到七十年代不久,轉頭竟然又被人拐賣當這個年代沒錢娶媳婦的漢子的生孩子工具。
正在想是不是咬舌自盡合適。
還好。
還好不是。
林榭在床上一動不動坐了很久,院子外麵始終沒有什聲響,這讓林榭更加確定這個救了她的人真的是一個品性出眾的正人君子。
……
除了傷口一直隱隱作痛外,一夜好眠。
林榭早上醒來,還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不是自己的房子,她盡量讓自己不要四處打量,隻用水簡單漱個口,注意到暖水瓶還有半瓶熱水,用手掬著水好好洗把臉。
可以等回去再慢慢收拾。
林榭把房間盡量整理到看不出自己存在的痕跡為止,出門路過堂屋,在桌子上放上五元錢,還有一張二兩的肉票,多的不敢放。
不僅因為對方救過自己,還有昨天特意從國營飯店打包回來的飯和骨頭湯。
來這這久,她知道在國營飯店買肉還要給肉票的。
……
一連一個月多,腳上的傷口早就隻剩一道淺淺的疤,林榭正在發呆。
院外子忽然晃進了個人影。
人未到倒是聲先至,“大妹子,坐呢,今兒可回來的早。”
林榭回神抬頭,來人一身土黃長條外衫,正是住隔壁街的,本名叫楊翠花,丈夫家姓原,大家還是習慣叫她原家嬸子居多。手還挎著一個半舊的竹籃子,外麵還蓋了曾棉布蒙的,一臉笑的走進來。
“啊,明天調休,今天就早些回來了,嬸子還沒做飯呢?”林榭連忙起來招呼。
剛開始初來乍到,出門什都不懂,最後被這位嬸子看見,可謂是手把手教了她很多,所以林榭從心底也是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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