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長樂宮。
長樂宮是在秦離宮興樂宮的基礎上改建而成,是漢朝第一座正規宮殿,位於漢長安城內的東南隅,其中建有十四座宮殿。
長信殿內,皇太後王望了一眼站在身側的女兒金俗,又皺眉看向跪在榻前的外孫女秋娥,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
金俗是王的親生女兒,卻並非是皇家骨血,而是王未入宮前,嫁給農戶金王孫所生之女。
原本,這件事情瞞得很深,這個女兒也一直藏在民間,無人知曉,王太後也從未找尋過金俗。
然而,隨著王與兒子劉徹在權利爭奪上的加劇,這件醜聞被皇帝劉徹翻了出來,並且大張旗鼓地將同母異父的姐姐接入皇宮,冊封為修成君,儀同長公主。
劉徹之所以如此做,並非是他多念及親情,隻是為了能在手中多一份籌碼,用來製衡生母王太後為首的外戚勢力幹政,而金俗及其兒女則成為了這場權利鬥爭中的棋子。
“並非是我不想救,田蚡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畫秋怎說也算是我的侄兒,我又怎能眼看他被處死呢?”
皇太後王在女兒的攙扶下,起身來到跪地的平昌公主秋娥的麵前,彎腰扶起外孫女,輕聲道:“孩子,外祖母隻能保他不死在牢中,卻無法讓皇帝放他出來。”
若是在一年前,太後王絕不會說出這樣弱勢的話語,今時不同往日,兒子劉徹逐漸掌控了皇權,她的勢力已經被壓製到無力反抗的境地。
說著,王轉頭望向女兒金俗,苦笑道:“前幾日,皇帝在翻閱淮南王劉安的案卷時,見到其中有田蚡與淮南王勾結的事情,而且他還接受過淮南王的錢財。”
“皇帝見到這些卷宗後,玩笑說如果武安侯還活著,也該滅族啦!我知道這不是玩笑,是一種警告,更是他最真實的想法,皇帝早就想滅田家啦!”
“哼!”王轉身坐回錦榻,頗有不甘地冷笑了一聲。
繼而,她拉住外孫女秋娥的手,苦笑道:“假使外祖母沒有殺韓嫣,或許還能作為交換把畫秋放出來,可如今”
王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韓嫣,弓高侯韓頹當之孫,為人聰慧,擅騎射。
幼年時,韓嫣與劉徹一同進學,兩人的關係始終很親密,甚至常常同臥同起,韓嫣也因此得到了皇帝劉徹的寵愛與縱容。
王太後能容忍劉徹縱容韓嫣,卻無法容忍兒子與男人有斷袖之癖,她覺得這是韓嫣的錯。
另外,王太後曾嫁人生子之事以及找出金俗母子,都是韓嫣在暗查,王太後對其深惡痛絕,一直都在找機會殺了他。
之後,韓嫣因為侍奉皇帝,可隨意出入永巷,久而久之便與永巷的宮女有了奸情。
王太後探知此事後大怒,即便兒子劉徹再三求情,她還是命人殺了韓嫣。
正因如此,王知道此番救不下侄兒田玟。
因為,田玟犯了與韓嫣同樣的罪名,能讓他活在牢中,已經是兒子劉徹給她這個娘親最後的情麵。
“孩子,你還是忘了他吧!”
王拍了拍外孫女的手背,無奈地說道:“他真出不來了,你們也隻是有婚約,尚未迎娶,外祖母會替你再覓一個好人家。”
平昌公主秋娥的年歲不大,剛至及笄之齡,卻也到了本朝規定的婚嫁年齡,王太後將她許配給武安侯田蚡之子田玟,也算是不帶血緣的親上加親。
然後,婚事雖定了下來,未等迎娶,武安侯田蚡便在灌夫和竇嬰被殺後患上症,滿嘴胡話,最終被嚇死在病榻上,大婚之事也就此耽擱了下來。
之後,皇帝劉徹雖然允許田蚡之子田玟承襲武安候的爵位,卻又抓住田玟夜宿永巷之事將其治罪,打入廷尉詔獄的死牢,王太後所安排的這樁婚事也便徹底沒了可能。
秋娥本是出身農家的小姑娘,跟著母親金俗一同被接入皇宮,雖然得了平昌公主的封號,可她還是有著民間女子的心念,想要從一而終,因此也想救出自己未來的夫婿。
聽到外祖母如此說,秋娥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外祖母,孫女不會再嫁給別人,既然畫秋能活在牢中,孫女便會守著他一輩子。”
王皺眉喝斥:“你這不懂事的孩子,胡說些什?你這樣做豈不是苦了自己?而且還會連累到家人,你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危害?”
金俗知曉母親不悅的原因,雖然朝規法令允許女子另嫁,可見異思遷的行徑卻是母親最忌諱的話由,自己和一雙兒女正是這個忌諱被挑翻的工具,而秋娥的此番話又恰好刺在了傷疤上。
“娥兒,怎竟惹外祖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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