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晚春,雲中郡。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斜射進雲中城時,原本應有的煦暖卻被城中的凜然殺氣所驅散。
車騎將軍衛青騎在戰馬上,手握長刀,望著眼前準備出城的三萬精騎,默默地點了點頭。
此戰的戰術凶險,戰況更是直接關係到雲中、定襄二郡乃至並州的得失,甚至還涉及到漢中的安危,若是這一戰失利,衛青覺得自己不用活著回去見天子了。
“將士們,自高祖創立大漢以來,匈奴人屢屢進犯邊境,擄掠財物,辱漢人妻女,殺我漢民,這份恥辱已久,此仇也應該報啦!”
說著,衛青一抖馬韁,身下的戰馬前行了幾步。
“眾位,你們皆是大漢兒郎,亦是衛青的生死兄弟,此戰要打出咱們漢家男人的血性,不殺光那些匈奴人,絕無罷兵!”
話語間,衛青猛地吼出最後一句。
“殺”
“殺光他們”
喊聲中,衛青舉起手中的長刀,撥轉馬頭,縱馬衝出雲中城的城門,三萬精騎也即刻魚貫而出,緊隨主將向城北的大河岸邊衝去。
上穀郡,造陽城外十五。
此刻,匈奴的中軍王帳內,單於君臣聽著探馬的回報,冷笑地點了點頭。
一切都在計劃中。
漢軍已經兵出雲中,隨後應該過大河尋戰,如此便會逐步落入早已布置妥當的圈套中,他們會被十萬匈奴軍圍死在漠北。
“傳令右賢王伊稚斜率部向東北移兵,命太子於單率左賢王部引右北平郡的漢軍進入漠北,待出雲中的漢軍渡河向北後,左右兩部兵馬合圍,與我一同殺掉這些漢軍。”
“命大軍拔營,後退五十,讓出漢軍北上的道路。”
單於君臣快速做出了軍事部署,這些部署早就有所計劃,而漢軍將會進入這些計劃的每一個環節,直至他們被完全殺死。
大河南岸,車騎將軍衛青的視線並未北望,而是遠眺向西北角,一個名為高闕的地方。
“蘇建,你率前鋒營先行過河。”
衛青轉頭望向一名年輕將領,繼續吩咐道:“過了大河後,無須等候,即刻向西急行至高闕城,奪下那,若是有阻,你便圍守原地,待我領兵趕到。”
蘇建,關中杜陵人,在軍中任前鋒校尉一職。
“屬下遵令。”蘇建拱手領命,隨後笑道:“將軍放心,待將軍趕到之時,蘇建定將我漢軍大旗插在高闕的城樓上。”
衛青笑著點頭,叮囑道:“蘇建,此戰非比尋常,高闕一地的爭奪也至關重要,切莫大意。”
蘇建斂容拱手:“屬下謹記將軍之言,絕不敢貿然行事。”
高闕,陰山的一個山口,趙武靈王所築長城的西麵終點,也是漢朝與匈奴右賢王部以及河套地區相接的重要通道,樓煩王與白羊王的主力正駐紮於此。
衛青要在樓煩王與白羊王未及反應之際,迅速奪下高闕塞,切斷匈奴右賢王伊稚斜的回援之路,這是此戰的關鍵,不能有半點閃失。
當前鋒校尉蘇建率部先行渡過大河後,車騎將軍衛青亦是未有耽擱,率領餘下部眾迅速渡河。
之後,當匈奴人都在等待漢軍進入埋伏圈之際,漢軍精騎出乎意料地急速左轉,向西閃電疾行,每人二馬換乘,晝夜急行八百餘,不到三日的時間便出現在河套地區的高闕塞,對駐守關城的匈奴軍展開了突然襲擊。
高闕為兩山夾一路的關隘,易守難攻。
一直以來,漢朝的兵馬從未攻過高闕關,就連漢人都極少途徑此處。
正因如此,關隘的匈奴守軍毫無防備之心,當前鋒校尉蘇建領兵攻至高闕城外時,就連關城的城門都未閉合,城牆上的匈奴軍更是在飲酒說笑。
故此,前鋒營一次衝擊便奪下關城,並斬首兩千三百級,盡得畜產輜重,樓煩、白羊二王聞信大驚,狼狽地向南逃竄,待衛青率領中軍趕至後,大漢軍旗早就飄揚在關城的城門樓上。
“蘇建,此戰你為首功,本將必定奏報朝廷為你請功!”
望著迎出城門的蘇建,衛青高聲稱讚,同時又對眾將命道:“戰事剛起,諸位尚不能懈怠,大軍即刻追擊樓煩、白羊二賊!”
據偵騎回報,匈奴樓煩王與白羊王正向南逃往榆溪,而榆溪以南的靈州渡口則是匈奴右賢王增援河套的另一必經之道,隻有占據渡口,堵死那條通道,才能徹底斷絕樓煩、白羊與右賢王部的會合。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