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身邊跟著林大誌,金釗沒有再去接近嵐姐。
待回到瘋爺的院子,林大誌退下,僅餘金釗獨自一人時,金釗這才意識到自己一顆心砰砰跳了起來。
做賊一般,金釗瞧了瞧院子沒人,這才關上房門,回到臥房,坐在床上,把袖袋的紙條拿了出來。隻見紙條上寥寥幾字,字體娟秀,應當是嵐姐的字。
與汝父母商議,若有時機,逃。後日上山送貨。嵐姐
待看清紙條上的字,金釗一下子攥緊了拳頭。
逃還是不逃?
若是逃,如今瘋爺不在,看著自己的隻有林大誌,現下便是最好的時機。
金釗起身拿火折子點燃燭火,瞧著紙條燒為灰燼,這才吹滅燭火,再次坐了下來。
可若是逃,自己該逃往哪?且待瘋爺回來恐不會簡單放過自己,父母大哥皆在山下縣城,甚至傳遞消息的嵐姐,瘋爺豈會罷休?自己又怎能拖累他們?
金釗將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心髒處,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瘋爺,瘋爺,”金釗輕輕呢喃了兩聲,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閉了閉眼。
隔天,也就是嵐姐會再次上山送貨的這一天,金釗如往常一般,行止間並無異常。
鄰近晌午,金釗喊來了林大誌,並抬手遞了個錢袋子。
“這是?”
“這是前日酒舍的飯錢,你去把銀子還了,順便再讓酒舍做幾個菜帶回來。”
“何不等三當家的回來還錢?”
金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瘋爺給我留了銀子,既然我手有,怎好再麻煩瘋爺,且那酒舍飯菜確實不錯,你順便再打包幾個菜帶回來罷。”
林大誌不自覺顛了顛手的錢袋子,“成,我這就去。”
瞧著林大誌出了院子走遠了,金釗這才深喘了幾口氣。想來林大誌打包飯菜的時間,並不會很短。金釗定了定神,這才從小道兒往酒舍而去。
這也是最近幾天金釗打探出來的,去往酒舍的路可分兩條,一條是山寨土匪慣常行走的大路,酒舍作坊,生活玩樂。而另一條則是運貨專用的小路,路盡頭有土匪站崗排查外來人員,並無閑雜人等喧囂。而嵐姐,正會從此條道路進出山寨。
現在已鄰近晌午,金釗預估這會兒正是嵐姐離開山寨的時候了。
當金釗斜插拐進這條小路時,果然老遠便瞧見嵐姐牽著打著響鼻的馬兒,踢踢踏踏正往這邊而來。
而嵐姐遠遠瞧見金釗,也是精神一震。
金釗沿著小路慢慢走著,想來就算被土匪瞧見也不會見怪,這幾天金釗可是每日都會在山寨走走轉轉。
待嵐姐走近了,兩人這才說上話。隻遠遠瞧著,兩人行止間頗為客氣,似乎就是偶然路遇的陌生人,交談兩句話而已。
“奴家還以為小公子不來了。”
“嵐姐,我若是逃走,恐怕會連累父母大哥還有你。”
“奴家見過金員外,你若能逃走,他們在確定你的安危後會後腳出發,離開青山縣,與你會合後,去往都城投奔親戚。料想去了都城,兵馬重地,土匪們自然沒本事攪動風雨。而奴家自有本事不被發現此事與我有關,就算被發現,奴家也有本事逃脫,小公子大可不必顧忌我。”
“不瞞嵐姐,近日,瘋爺帶領一眾土匪去攻打虎頭寨。若是逃走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時機,可我在這山寨並無熟悉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卻也不容易。”
“小公子可知每日子時末,會有一倒夜香的老叟,也是從此路離開山寨,隻是得委屈小公子藏身夜香桶。”
“這老叟可是可靠?”
“小公子放心,這老叟的兒子是個賭徒,家正是缺錢替兒還債,我可提前買通,就算日後土匪察覺此老叟壞事,你們一家也已經逃脫。隻是我見那日你身邊跟著人,應當是土匪不放心你,你得想辦法躲進夜香桶。”
“好,我明白了,金釗多謝嵐姐,此恩銘記於心。”
“小公子無需客氣,你快回去吧,不要讓人察覺端倪。”
“好。”說話間,金釗便自另一條岔路拐走了。而嵐姐也一般無二的繼續往山寨外而去。
待金釗回到瘋爺的院落時,林大誌還未回來,金釗這才落下了一顆高高懸起的心。
與往日一般神情行止的金釗,內心卻是忐忑不安,隻待夜晚子時的來臨。
林大誌住在瘋爺院落的西廂房,金釗須得在林大誌不察覺時,出得瘋爺的院落。
夜梟的叫聲,樹葉的刷拉聲,拉開了今夜的序幕。烏雲遮月,暗影重重,濃重而漆黑的夜,呼呼的大風吹得枝條捶打著窗欞啪啪作響,正是可以掩藏聲響的一夜。
金釗深深呼了口氣,今夜正是自己久等不至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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