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浩之最近得到了一個消息，行業巨頭微望電子訂購到一批芯片，正是他們工廠現在急需卻死活買不到的型號。韓浩之安排公司的采購人員，無論如何要聯係到對方的采購經理，看能不能想辦法買一些過來，以解工廠燃眉之急。

    然而，公司的采購人員圍追堵截，怎都聯係不到人，甚至找上門去，都被當做是推銷的給攔在門外。

    公司采購部沒辦法，打聽到對方采購經理區陽新喜歡喝酒後，直接送去了一箱茅台酒，才約到個見麵的機會。

    韓浩之單獨請了區陽新喝酒，對方確認了他們的確有芯片庫存。但是采購部隻管采購，芯片到貨後直接進倉庫，要出倉庫的事，他們不管。

    韓浩之陪酒到頭暈眼花，才又從對方口中撬出，芯片賣不賣，得上頭管運營的副總肖作遙開口才行。

    微望電子是龍頭大企業，一個副總底下管上萬的人，根本不可能理會一個雜牌小公司的嘍囉總裁。韓浩之隻好再拜托區陽新幫忙牽線，有機會時約副總吃個飯。對方酒過三巡，一口應下。

    喝完這頓酒，把區陽新送上車。迎麵的涼風吹得韓浩之一身冷意，打了個顫，眼前有些花了，剛剛喝下的酒好像一下子都湧了上來。

    代駕還沒到，他就站在酒莊外麵的路口等著，努力壓下剛才那陣酒意。

    這個酒莊在老城區的一個小巷子，古樸的裝修風格，環境很不錯。不同於餐廳，也不同於酒吧，是真正給愛酒人士的好去處。

    酒莊門口有個大酒壇子，旁邊還有對石獅子，在燈籠光線籠罩下，威武莊嚴，眯眯朧朧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物。

    有種看鏡中花水中月的感覺。

    韓浩之一個人站在風，覺得自己也跟著周圍的環境一樣不真實。

    但他連感歎一下都來不及，就想起了微望芯片的事情。現在在酒桌上推杯過盞多了，什話能聽，什話不能聽，他也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像今天拜托對方介紹運營副總這種話，就是不能聽的，得再想辦法。

    他忽然就想起了方圓圓，心生起一絲羨慕。年輕小孩真好，囂張恣意，生動快活。他摸著唇角，想著方圓圓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挺好的，他願意縱容寵著他。

    他還想到，方圓圓一見鍾情的是一個不畏世俗枷鎖，就連看上一個男人都敢直接娶回家的……衝動少年，但其實他隻不過是一個被現實壓迫、利用年齡和財力優勢欺負年輕人的……老男人罷了。

    他沒期望方圓圓的熱情能持續多久，隻要熱情冷卻之後，方圓圓能把協議履行到期就行。

    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一點。韓浩之出了電梯站在門口找鑰匙時，門從頭打開了。

    “你喝了多少啊？”方圓圓的臉從門後露出來。他開著外麵的防盜門，一隻手放在鼻子前麵扇風。“我在屋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酒味。”

    “怎還沒睡？明天要送小瀚上學。”韓浩之脫下西裝，鬆了鬆領帶。

    方圓圓順手給他接過去，“放心，我訂了鬧鍾，起得來。”

    方圓圓本來想幫他把西裝掛上，稍稍嗅了下鼻子後，直接扔在旁邊的椅背上，準備回頭送去洗了。“你是鑽進酒壇子了吧？”

    “那也不好，睡眠不足開車危險。”韓浩之有些累，坐沙發上歇會兒。

    方圓圓給他倒了一杯茶過來，意外地發現他坐得十分端正，背還挺得老直，有些好奇。他把茶放在韓浩之麵前的矮桌上後，坐在了他對麵。

    韓浩之沒有去端茶，依然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樣子。一雙眼睛像射著寒光似的，炯炯地盯著對麵牆壁上的油畫。

    方圓圓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那是一副將近一米的海浪圖，一直掛在家。他看了半天沒有看出什玄機，回過頭來看韓浩之，他還興致盎然地研究著。

    方圓圓非常神奇地盯著他，左看右看。“你在看什？”

    “嗯？”韓浩之有些不懂。他並沒有看什，他隻是在想事情。方圓圓的問題把他的思維拉了回來，他把視線移回到方圓圓臉上。

    韓浩之喝了酒，眼神不但沒有半點迷糊，反而明亮異常，仿佛那些酒都喝到眼睛去了，水潤水潤，像點著兩顆黑明珠，看人的眼神特別認真。

    被這兩顆黑明珠認真地看著，仿佛你也是跟著發光了似的。

    方圓圓被他看得心跳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把給韓浩之準備的茶端起來咕了一口，才緩過了心跳，問他：“你今晚跟誰喝酒了？”

    韓浩之很累，不是很想說話。他冷靜地眨了一下眼睛，回答說：“工作應酬。”

    方圓圓問：“喝了多少？”

    韓浩之頭腦異常清晰地計算。“一斤茅台，三瓶百威，半瓶幹紅，還有威士忌調了兩杯雞尾酒，酒不多。”

    “這多！”方圓圓目瞪口呆，盯著韓浩之：“那你喝醉了沒有？”

    “沒有。”

    “真的？”方圓圓將信將疑。

    “真的。”韓浩之認真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