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一場突如其來的秋雨讓這片夜色變得越發濕寒,不知道會有多少被知府夏英趕出門外的流民無處棲身。
此時,薛府的花廳中卻燈火通明,喧囂無比。
“丙三號桌上的肉又沒了,快快上好肉!”
“跑起來,給庚捌號桌的老爺添酒!”
“......”
在一隻老狐的指揮下,一群人立而起,穿著仆役衣衫的豺狼、碩鼠、野豬、雉雞...將各色美酒佳肴好像流水一般送進花廳。
但仆役們即使忙得腳不沾地,也隻能勉強滿足堂上那些老爺們的吃喝。
在化作妖魔之後,它們個個食量驚人,嗜血的腸胃似乎永遠都無法得到滿足。
除了府城、各縣城、州城中那些已經化作妖魔的官吏之外,“無生道”的反賊妖魔也同樣光明正大地列席其間。
隻不過,時至今日還不等與王遠正麵交戰,他們便已經被這個命格梆硬的家夥,硬生生地克死了一半。
說起來簡直滿臉都是血淚,慘!
最初那三十多個邪魔外道,到現在為止已經隻剩下了不足二十個。
而且看他們身上多出來的那些眼珠、嘴巴、觸手、胳膊...等等畸變之物,便知道他們即使活下來也活得並不是那容易。
想想也知道,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先後經曆過的【忌】便超過了兩百個!
這恐怕比許多術士一輩子聽說過的還要多。
當基數足夠大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妖邪都在這兩百個【忌】中,遇到過與自身道法【戒律禁忌】衝突的部分。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投入“無生道”麾下,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能為自己辦一場【殺生宴】,盜來一顆【殺生道果】。
哪曾想如今這個決定反倒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不過,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之外,他們看向在座那些“衣冠禽獸”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玩味。
他們顯然早就已經從牽星子那得到消息,在自家同道損失慘重之後,這幫命數不凡的家夥即將成為新的耗材。
到時候自己應該就不用死了吧?
“哈,真是美酒!
這用壯年男子心頭血釀成的血酒,竟是越喝越有滋味,本官這些年算是白活了,做人又哪有做妖魔快活?”
“正是,老夫本已年邁老朽,未曾想這妖魔之軀竟令老樹回春,前日又新納了一房小妾。
身嬌體柔,那叫一個水靈!妙極,妙極啊!哈哈哈...”
一群衣冠禽獸觥籌交錯,互相訴說著自己化作妖魔後身上的美好變化。
然而。
在這一片群魔亂舞之中,包括赤篆巔峰的兩位【陰神】境高人在內,誰也沒有注意到。
在自己頭頂三尺之處,一雙無形的眼睛正將此間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一時間。
山陽城內的城皇廟中,香火青煙繚繞不絕,燦金神光閃耀灼灼,在妖魔詭怪的眼中光耀十。
禁絕一切神通道法。
王遠就靜靜坐在城皇廟的一間偏殿之中,凰嫵和一眾【陰官】分列左右,一起看著一麵鏡的群魔亂舞。
這便是【活閻王】的權能——【舉頭三尺有神明】!
理論上隻要是在自家信徒生活的土地上,【活閻王】的目光即可遍照奸邪,聞聲而至。
但在目前的實際應用中,卻會受到自身的道行的限製。
以他現在即將突破【陰神】的道行。
必須要以一道【皇拘牒】,借來當地城皇廟中“夜遊神”的力量,才能在無人禱祝他神號的時候,在十範圍之內主動看到目標。
但隱秘能力卻是極強,就跟過堂風、簷間的雨滴一樣,自然而然,就連兩位【陰神】都毫無察覺。
前麵王遠腳不沾地地忙碌了一個月,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山陽城中施展此能。
打定主意,要讓那些妖人在三途河上做個湖塗鬼。
先前,當王遠問周景煥要不要登州府官場的時候,他的回答自然是:
“那你就送來吧。”
王遠也一點都不含湖。
趁著他去聯絡自家班底,順便調集資財準備提前賄賂吏部,在登州府秘密安插自家人手的功夫。
王遠已經殺到山陽城中,借來城皇廟這個最牢固的“陣地”。
在這種“龍氣樞紐”中,隻有他才能夠施法,除非有大軍圍攻,否則就算是【黃篆法師】來了,也隻會被他送去重新做人。
“我這一個月幾乎一直在外麵跑,沒有怎注意到官場中的變化。
通過【通心法螺】去傾聽這種好似分銷般的汙染模式,由【文壇登龍術】異化而成的【詭物】,簡直就是天命大反賊。
專門汙染那些寄居在王朝軀體之上,好像寄生蟲一樣的貪官汙吏,將他們變成自己的形狀。
要是這件【詭物】上限夠高,隻需兵不血刃拿下數府之地,就可以作為起家的班底,幹一番大事業了。
幸虧發現的早,現在就必須動手挖掉登州府官場這顆爛瘡!”
在當初王遠離開雲和縣遠赴赤尾島渡劫之前,他們可是遭受過一次化蝶公子在夢境中發起的突襲。
朱伯安更是曾經報告過,薛公子的首要目標是水德龍鱗衣,捕獲青龍隻是第二序列。
今日公仇私恨正好一並收取利息。
正在這時,凰嫵指著鏡麵驚呼道:
“小遠,你快看!”
就見那薛府花廳中。
隨著酒到酣處,坐在上首的薛東樓對麾下總數過百的妖魔詭怪十分滿意,臉上盡是誌得意滿之色。
他顯然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
就不應該為了泄憤跟禦龍直玩那些盤外招術,在大炎朝廷境內,借助官麵勢力以力壓人才是自己的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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