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很寧靜，月照石上，朦朧的光暈擴散開來，彌漫這一種清幽雅致的氣息。

    月靈公主身段苗條，青絲飄舞，銀絲裙擺上鑲嵌著珠玉玳冒，舉止優雅，蓮步款款，婀娜多姿，有一種天生的高貴氣質。

    倩影灑落，映照在一旁的黑發青年身上，他神色柔和，黑發披散，發絲末梢流轉著紫金色的光澤，璀璨如星辰。

    “碧落王體......”蘇羽看了一眼主峰，心中思緒四起，對這一代的碧落王有些想法。

    不隻是王體，這個門派有很多秘密，或許並不止“兵”字秘和度神訣，還有其他的極道傳承，其中肯定有古之聖賢。

    銀裙女子清麗出塵，侍立在蘇羽身後，一雙墨色的眸子流轉著道光，心中還在參悟著“兵”字秘的玄妙之處。

    她的悟性遠不如先天聖體道胎，這一次隻是記下了九秘道圖，僅僅是淺嚐輒止，並沒有真正融會貫通。

    蘇羽目光微動，心中思緒紛揚，在猶豫是否步入主峰，一觀其底細，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此地不比紫微星域，藏龍臥虎，行事諸多顧忌。

    秦門肯定有聖人底蘊，此地不遠處也有一位古之聖人隱居。

    按照尹始時間線，葉凡在六年後來此，那位末法時期的當世聖人已經在三年前化道了，聖人遺物被華雲飛收走。

    這個時間段，他那尊聖賢尚在。

    而且這個時期，蓋九幽也在秦嶺中尋找夢幻極龍髓，再加上神秘莫測的秦門，方圓百萬的秦嶺起碼有兩尊聖賢，一尊準帝，地域平均戰力為北鬥之最。

    蓋九幽雖然血氣枯敗，從準帝巔峰跌落至大聖境，但是一身實力絕對冠絕北鬥星域，尋常準帝絕不是其對手......

    想到這，蘇羽已經有了去意，對身旁的尹人輕語道：“走吧，帶你去拜訪一尊古之聖人！”

    “聖人......”月靈公主表麵平靜，心中卻很驚訝。

    這個時期聖人不現，屈指可數，在她的印象中，北鬥聖人隻有三位，東荒那位瘋老人、西漠那尊古佛，以及蘇羽身後那位護道者。

    蘇羽看了她一眼，似乎聽到美人的心聲，溫和地說道：“這片世界被太多迷霧掩蓋了，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話畢，他揮動廣袖，抬手間混沌氣氤氳，一個紫金小世界乍現，如開天辟地，流動太素霧氣。

    紫金世界輪轉，幻化成一方古樸的玄光台，上麵繚繞著虛空道紋，烙印了九顆帝字，散發著蒼茫的氣息。

    見主君有了去意，銀裙女子壓下心中的困惑，絲履一點，落在了蘇羽身邊。

    蘇羽神色悠悠，指尖一劃，正準備催動玄光台。

    突然，他神色一凝，眼中紫芒流轉，看向某一處。與此同時手中藍光閃爍，衝出千萬縷神芒。

    一柄燦爛的兵器飛出，仙劍通體藍的晶瑩，美的炫目，崔璨奪目，劍身有仙凰之影，栩栩如生，散發鋪天蓋地的劫難之氣。

    將月靈公主護在身後，蘇羽神色冷漠，周身劍光捭闔，殺氣淩厲，冷聲道：“沒想到秦門隱藏著一尊聖人王，難怪能夠瞞過我的感知。”

    以他目前的境界，早已將大道熔煉歸一，一念可動天地，在他法目之下，尋常聖人根本無法遁形。

    月靈公主神色微變，雲袖一閃，取出了九黎皇朝的古令，這是九黎王賜予她的保命之物。

    “青蓮皇主多慮了。”

    後山石壁上拙劣的道刻熠熠生輝，一位年過半百，頭發稀疏，瘦骨嶙峋的灰發老人走出。

    他氣息腐朽，看起來病怏怏的樣子，胡須發白，有氣無力地說道：“老朽已經在此枯坐數月，並無惡意。”

    蘇羽注視著這位病老人，心中疑慮頓時消散，隱沒殺劍，揖禮道：“後輩蘇銘拜見蓋前輩！”

    “蓋？能讓殿下執晚輩禮。”月靈公主美眸一顫，從這個姓氏聯想到了一位古老存在，心中一季，有些難以置信，暗暗想道：“不可能，那一位已經坐化了，九千年不死，世上根本沒有那種人。”

    打消自己心中的念頭後，銀裙女子也跟著行了一禮，態度很恭敬，正色道：“拜見聖人前輩。”

    麵對一尊聖人境之上的存在，即使是九黎王親臨，也需要以禮相待。

    “不必多禮。”病老人睜開渾濁的眼睛，凝視著眼前的這位“帝子”，有些驚訝，道：“你認得我......”

    蘇羽微微頷首，手中五色光芒流轉，飛出一本紫光玉髓書，落在了蓋九幽身前，道：“我和向宇飛有舊，他讓我將此物交給你，以此償還上次的恩情。”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病老人有些沉默，枯瘦的右手微動，收下了這本玉書。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蘇羽，想到家中那個執拗的弟子，神色有些無奈，歎息道：“皇主可知混沌宮主今在何處？”

    “不知前輩尋曹宮主何事？他前段時間向西漠去了。”蘇羽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卻有些愉悅。

    當初他給夏九幽一個承諾，隻要她戰敗自己，便予她幾滴不死藥液，然而想要達成目的，起碼要八禁之力。

    眼下的夏九幽修為尚低，離九幽仙曲大成過於遙遠，七禁都有些吃力，何談八禁。

    想到家中還在不斷挑戰道碑的弟子，病老人幽幽一歎，以他的閱曆，一眼就猜出了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西漠，算了，並不是什大事。”他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悠悠道：“今朝一遇，也算是有緣。皇主剛才說想要去拜訪一位聖賢，那位聖賢應該是我一位故友，皇主可否載老朽一程？”

    “能和前輩同行，甚是榮幸。”蘇羽很客氣，讓開身位，請蓋九幽登上玄光台。

    “多謝了。”病老人微微頷首，身軀句僂，顫顫巍巍地走了上去。

    隨後月靈公主也禦風臨上，蘇羽屈指一點，那間虛空紊亂，空間泛出無數漣漪，玄光台隱沒在晨曦的微光中，朝遠方遁去。

    片刻後，秦門主峰飛出一道永的仙光，照亮寰宇，然而並未驚擾任何人，門內的數十位弟子依舊各行其職，對這道衝霄光芒恍若不見。

    後山依舊是原來那副樣子，寂靜無聲，斑駁的石壁下，一位青衣老者走出。

    他頭帶黃金冠，神色漠然，大袖一揮，虛空中無數絲線飛出，勾勒成一輪水月之鏡。

    水鏡幽幽，纏繞著青色道紋，散發出古樸而滄桑的氣息。

    “回朔！”

    看著鏡中自己的倒影，青袍老人輕叱，額骨飛出一縷晶瑩的神念，湧入水鏡中

    那間金鐵之聲大作，水月鏡中混沌氤氳，映照出三道模湖的身影。

    水霧之鏡迷蒙，灑落一縷又一縷清輝，伴隨著澹澹的道韻之氣，鏡中三道身影也越來越清晰，似乎要現出真身。

    然而下一刻，鏡內泛起一絲漣漪，水鏡崩碎，化為一團朦朧的清氣。

    “蓋九幽，你還活著。”

    青衣道人神色冷漠，凝視著烙印著“兵”字秘的石刻。

    此時霧靄消散，大日東升，他的麵容呈現出來，渾身枯瘦，眼窩深陷，血脈幹枯，眼神冷酷無比。

    這是一尊可怕的聖人王！

    “九千年多年不死，你活的太長了，是時候坐化了……”這位聖人王聲音幽幽，眼中精芒畢露，聖道氣息震動虛空，讓天地為之一靜。

    他是蔡家的嫡係後裔，千年前便踏入了聖人境，可以俯視蒼生，隻是壽元幹枯，一般情況下不會出手......

    “秦門中隱藏著一些古老存在，就算皇主手持帝器，也難以全身而退。”

    闊野之上，一道仙雲漂浮，病老人俯瞰著秦嶺山河，神色恬然，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氣韻。

    蘇羽侍立在後方，輕語道：“前輩，蔡家坐擁度神訣、兵字秘，是否得到了狠人大帝的傳承。”

    “狠人大帝......”病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黑發青年一眼，澹澹地說道：“你是為那一位問的吧。”

    “一切都瞞不過前輩。”蘇羽神色平靜，正色道：“蘇羽雖然修吞噬之道，但是並未濫殺無辜，這一點晚輩可以擔保。”

    “蘇銘，蘇羽......”蓋九幽念叨著這兩個名字，雙眼微眯，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

    他對眼前這一位很感興趣，之前以為是無始帝子，現在看來不然，沒想到狠人一脈這一世出了三位天驕。

    一位修《不滅天功》，身懷吞天魔罐；一位得到了渡劫天尊傳承、帝兵；一位得到了無始大帝傳承、帝兵。這也算是衰極而盛了......

    須臾之後，病老人看了蘇羽一眼，道：“當初蔡家也參與了誅魔之戰，得到了你們那一脈的部分傳承，度神訣便是這樣來的......”。

    話語之間，三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山脈

    此地談不上說多秀麗，倒也算是山水相依，山下有湖泊點綴，山中有破舊道觀，不是仙地，卻有一種返璞歸真的味道。

    “浮生如夢能幾何，浮生複更憂患多。無人與我長生術，山中春日且長歌……”

    林木蔥鬱，瘦藤繞老書，青石路逐階通向山中深處，有樵夫放聲高歌，頗有一番意境。

    蘇羽聽著歌謠，眸光流轉，低語道：“看破紅塵，化浮生為一夢，這種道法，和自然之道倒是有些相似。”

    月靈公主美眸微動，目光落在了那處破舊道觀中，感受著天地間一草一木的呼吸聲，有些沉迷。

    踏入此地後，她被這片天地影響了，原本紛亂的心境變得異常平和，以往晦澀難解的道理盡數通徹，這讓她不由驚歎：“沒想到此地隱藏著一位大賢！”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他著相了，看似超脫，但是被這片天地束縛住了。”蓋九幽歎息一聲，並不認同兩人的看法。

    聽到蓋九幽的評價，蘇羽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這一位說的沒錯，修道本就是逆境而行，尤其是這一界，歲月化為苦海，眾生爭渡。

    將浮生比作幻夢，心境無缺，不悲不喜又如何，依舊難以逆轉光陰，最終隻能淪為曆史長河中的一縷飛灰。

    蘇羽袖袍一揮，挪移空間，出現在矮山前。

    這座小山上，沒有什青竹翠拍，更無靈藥瑤草，簡簡單單，有菜地一小片，綠油油的，看起來生機勃勃。

    一座小道觀，破舊而低矮，像個茅草堂一樣，看起來很幽靜，冷冷清清。

    小道觀前，有一株古鬆，樹幹中空，很多人都合抱過來，枝幹蒼勁，但葉子卻稀稀疏疏，老樹快枯死了。

    沒有藥田靈草，隻有一片菜地，此外還有一架葡萄，幹巴巴的藤蔓，掛了那兩三串紫葡萄。

    “這道觀還有古樹，最起碼存在四千多年了……絕對是古之聖賢。”月靈公主心中震動，她感受到了一種歲月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