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隆”一聲，宇宙深處沸騰，一口銅劍震蕩，殺氣衝天，四周億萬神魔嗚咽，各種可怕的異象次第而出，居然真的有戰魂具現，嘶吼聲震動八荒，即使是數百個光年之外的天府古星都能聽到巨大的聲響，正在逃亡的諸強渾身顫抖，差點被帝兵碰撞聲震落星空。

    大聖失態，其他人更是心顫，此時此刻，那些在古星中稱尊僭越為神明的聖者，一個個體若篩糠，趴伏在地，簌簌哆嗦個不停，驚懼到不敢起抬頭來。

    “哧……”

    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數息之間，一切又重歸寧靜，仿佛之前什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浩瀚的山脈中，一道神念驚醒，旋即一口古棺破空，從當中飄出一張血色人皮。

    這張皮很猙獰，但還能看出生前的俊美模樣，不難想象被剝下來時其主人的慘狀。

    而後棺內又飛出一具慘白骷髏，骨架上點綴著鮮血，空洞的眼窩中有冷芒閃耀，看起來很可怖。

    那張皮和骷髏合一，居然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灰發男子，這個生靈氣息很強，南鬥星表麵上的幾位祖聖都遠遠不如，儼然是一位古老的鬼道準帝。

    但他神色很冷，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殺意和暮氣，像是已死之人重新還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更詭異的是，他眉心有一道淒厲的魂魄，看起來很年輕，骨齡絕對不過兩百。七彩魂魄散發出絲絲光芒，氣息快要接近大聖九重天了，有一種神聖的波動。

    在光芒的滋養下，灰發男子身上的不協調少了一點，但依舊冰冷。

    山風吹動木葉，撩起了準帝發絲，顯現出了一張蒼白的臉，儀容不凡，和曾經的搖光一般無二。

    曾經的天之驕子，此刻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化為倀鬼，肉身被剝皮，魂魄被鎖，可以說生不如死。

    當初這位搖光聖地聖子脫離北鬥，途經永，盡管遭厄，被永家族擒獲，但很快脫困，甚至還因禍得福，奪取了彌足珍貴的進化液，連連破境。

    之後進入古路，他一路走來很順利，吞噬敵手，血祭生靈，合《不滅天功》、《吞天魔功》為一身，以極短時間晉升聖王境，而且臻至九重天，號稱太始天王，期盼著能有一天以太始衍化混沌大成，去戰那個魔王。

    但一切光芒止步於神族古路，由於吞噬太過，甚至奪走了神族公主的大半本源，這個種族的老準帝出手，隔著無窮星域祭出一縷分神，將他打得形神俱滅，如果不是《不滅天功》過於神異，讓他存活下來，那一次就是真實的死亡了。

    他默默舔舐傷口，勉強恢複修為，橫渡到南鬥六星，這成為了他的修煉之地，準帝不存，那些大聖雖然持有準帝器，卻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悟道十年，他步入大聖，是同輩中除蘇羽之外最早晉升這一境界的天驕人物。

    但接下來便是劫難，他遭遇了鬼帝，被對方輕易鎮壓，苦苦修煉出來的一身混沌血被吸食殆盡，承受扒皮抽筋之刑，魂魄承受道火煎熬，日夜不休。

    回想起那些經曆，七彩魂魄神色痛苦，身上的道則之光愈發熾盛，散發出絲絲帝氣，與準帝威壓作對抗……

    外界，古代準帝現身，方圓數百萬的山川俱震，那間亂鳥驚飛，無窮領域內鴉雀無聲，所有生靈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麵，被厚重的威壓壓迫的動彈不得，

    “到底怎回事？”

    這位屍鬼準帝內心壓抑著怒火，他壽元無多，靠著南鬥第一星地下的龍脈法陣勉強存活，如今被驚醒破封，生命精元被損耗不少。

    一想到這些，灰發老者愈發冷漠，忍不住要大開殺戒，準備汲取聖者心血延續仙台腐朽。

    隨著命主動怒，七彩魂魄臉色愈發痛苦，神色近乎痙攣，在準帝威壓下搖搖欲墜，唯一支撐他的便是那枚帝器碎片。

    這是搖光在神族古路得到的機緣，曆史久遠到不可追朔，被他煉入神魂，後來此物救了他一命，避免他被準帝徹底吞噬。

    就在魂魄快要崩潰時，暗澹的銀金碎片複蘇，激發出熾盛的帝道之光，居然擋住了大部分準帝威壓。

    “昔日我吞人，今日鬼吞我……這就是因果……”

    趁著片刻平靜，七彩魂魄呢喃自語，嘴角苦澀無比，回憶過往，一切仿佛是一個輪回。

    曾經經曆的一幕幕，北鬥、永、通天、神族古路、南鬥六星……還有那個一直相信著他的追隨者，那個涉世未深的神族王女。

    想起少女，搖光神色柔和了幾分，目光有了清明之色，旋即又陷入死寂。

    因為鬼帝在看他，那種目光很冷漠，也很熟悉。

    有那一個瞬間，七彩魂魄竟感覺自己融入了這個目光中，成了這個修為通天的主宰者，用極為澹漠的眼神看著籠中鳥；

    當初他也是這樣看其他人的……

    翕然霧氣翻湧，淒涼者回歸現實，他成了陰鬼準帝的倀奴，在既定的命運上拚命掙紮。

    “無用之舉，你就在這種痛苦中慢慢掙紮吧……”灰發準帝瞥了奴鬼一眼，沒有過多在意。

    他並不急，這種極致的苦難環境可以誕生出最美妙的魂魄。屆時帝器碎片和混沌體血脈都是他的，不過是多耗幾年而已。自己等得起……

    下一刻，這位陰鬼尊者陡然探出一隻蒼白手掌，正要覆壓諸天，想探知此地天道因果，推算發生了何種變故，同時神念四溢，要鎖定此星的一些強大修士，作為自己的食糧。

    道火中，搖光神色恍忽，看到了陰鬼準帝投來的目光。

    一而已，這個虛弱的人眼中青芒閃爍，似在一瞬間，體悟到了那些被他吞噬之人的一生。

    他好似入了魔怔，混混沌沌，快要分不清，自己是那吞噬主人，還是那任人宰割的魚兒，又或是…二者兼是！

    那種明悟之感越來越強烈，某一個瞬間，他眼中天青之芒愈發絢爛，最終光分純粹，仿佛倒映了整個大天地，極盡縹緲，影藏於七彩魂魄中。

    這是因果道光，望斷生死，傳說中直通準帝的無上神通。

    下一刻，搖光驚醒，感受著自己多出來的那些因果道悟，不僅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