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關山明月大略解釋後,林箊恍然明了:“的確,知無涯曾說過你那軟鞭上的獸首乃是公輸大師所做,藏些機關暗器倒也順理成章。”
誰知,關山明月卻搖了搖頭,“公輸寅的手藝的確尚可,但這曜靈鞭的圖紙卻是我二哥親手繪製的。”
“世家公子竟也擅長機關製造一事,倒是有些出人意表。”
“二哥足智多謀,書畫匠製無一不精,世間沒有什是他不會的。”
看她很是引以為豪的模樣,林箊笑道:“看來你很喜歡你這位二哥。”
關山明月略微歪著頭,眸光瀲灩,形容認真。
“大哥沉穩持重,三哥孤僻寡言,雖然幾位兄長都待我很好,但唯獨二哥會將我視為同輩友人,時常與我一同出遊,遊曆歸來時還會為我講些所見所聞的江湖軼事。因此我與他較之便要親近些。”
“原來如此。”林箊略微頷首,望見她稍顯寂寥的神情,心下不禁有所意動。
身為世家驕女,侍從奴仆敬她畏她,父母兄長聽之任之,雖得萬千寵愛,卻無法真正得一知交好友,總歸會感到孤寂的。
關山明月未曾察覺到身旁之人陷入思慮當中,她忽然想到了旁的事情,興致便又高昂起來。
“不過我還有一名異姓兄長,他溫良敦厚,與我自小長大。曾有一次我未帶侍從私自出府,惹得父親勃然大怒,是他一力擔責扛下了父親的怒火,我才能免受懲罰。他長我四歲,幾年前開始四處遊曆,每到窮鄉僻壤之地便會接濟當地貧困百姓,因此被江湖中人奉為青陸君子。”
“扶危濟困,倒的確是位良善之人。”林箊讚道。
“那是自然。”
一路說說笑笑,二人出了坊市,又行過一座寬闊的長橋,隨後便終於來到了東市。
東市自長橋至大街,商鋪房舍鱗次櫛比,井然有序,少了西市的煙火市井氣,卻更多了些堂皇富麗之感。
林箊順著長街往走,直走到一間叫翰楮齋的店前,才停下步子,將馬拴在門外,而後走入店中。
“文房四寶都在架上,客人自行挑選便是。”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櫃台後執卷研讀,他見有客人來到,招呼了一聲,便又徑自垂首看書去了。
關山明月進店後隨意掃了幾眼,發現這是一間賣筆墨紙硯的鋪子,店內空間不大,但所有賣品都被妥善安放,保存得當,所賣之物當中也不乏一些珍品。
林箊走到陳列硯台的架前,開始仔細端詳架上石硯。
店中石硯品類皆全,價格不一,乍一望去琳琅滿目,叫人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世間石硯種類繁多,但端、歙、洮、澄泥四硯最為出眾,文人士子多愛從中取之。
林箊走到幾大名硯的陳放處,略作斟酌後,望著黑白相交猶如凍紋的月出亭台硯與碧綠晶瑩石紋如絲的鶴臨鬆間硯,心間猶豫不決。
端硯發墨細膩但下墨緩慢,歙硯下墨快而發墨粗,洮硯則占二者之間,沒有明顯優劣之處。
那方月出亭台硯便是端硯,鶴臨鬆間硯則是洮硯,二者看起來都形澤溫潤,雕刻也獨具匠心,當得硯中精品。
關山明月看她沉思良久躊躇未決,湊上前問道:“你要買硯台?”
林箊邊思忖邊有些散漫地回答:“嗯,先前聽月靈說起她常用的石硯被他人不小心摔壞了,所以我想為她買一方新硯。”
關山明月眸光微晃,停頓了片刻才道:“那便都買下送她不就好了。”
“向他人贈禮貴於精而不貴於多,選擇最能表達心意的那一個才是好的。”
林箊漫不經心地回答以後,心中也決出了高下,她拿起那方月出亭台硯走到櫃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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