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咱們人類基地還不是翻身農奴把歌唱？那些該死的貴族一直把我們當狗似地，現在還不是被我們反咬一口？”

    “對呢！那些挨千刀的臭佬，自以為高人一等還不是求著讓我們合作！”

    “你們別說，這還是蕭家那位夠出息，不然也不知道等多久才會有咱們出頭的日子…”

    “那是，能有今天全靠我們家少爺才有！要知道當年人類基地可隻有他才去了元素之國讀書！”

    茶餘飯後的話題總是零散的，各種閑言碎語卻都八九不離十的關於現今時勢的動向，往時這點事情根本傳不到人類基地那，可現在人類基地的地位不同了，百姓能收到的消息也就更多，更不簡單了。酒館的靠窗位坐著幾個人類基地高層家的家丁，他們那桌旁圍了好些聽八卦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匠人有小廝也有隔著一扇窗蹲在牆下偷聽的流浪漢，隻聽其中一人感歎道：

    “咱們總算是爭口氣了！但現在那形勢可不好，不然那些貴族那輪得著會來求我們合作…”

    “焱皇已經回來了，這還不是往好的方向走了嗎？”

    “廢話，一根螞蚱上的人難道還要排擠我們不成？…”

    坐在牆下的流浪漢嘀咕著，瞧了眼麵前那破碗的幾個銅幣撇了撇嘴，目光又看向那站在一旁沒有半天也有幾分鍾的年輕人，頓時戲精上身，一臉飽經風霜艱難苦恨的樣說道：

    “這位小哥你就好心施舍我一頓飯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那八十歲的老母還等著我——”

    打了滿腹草稿早已滾瓜爛熟，隻是那滔滔不絕的台詞還沒說完，就聽當啷的一聲脆響砸在自己那破碗。流浪漢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渾濁的眼瞪得銅鈴那般大，他哆哆嗦嗦地捧起自己那破碗，從麵小心翼翼的捏出一枚金幣，看著，下一秒竟是放到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

    “嗷！這這這…”硬邦邦的，磕得那幾隻牙齒差點崩了下來，他呆呆地看著，又虔誠又驚訝，最後想到什似地，他看向一旁的年輕人，聲音激動的整個人都在顫抖著：“您您您這是真的嗎？”

    “夠嗎？”

    “！！！”

    流浪漢沒敢獅子大張口，縱然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已經出賣了他此時的內心。他看著人蹲下來與自己平視相望，那雙異色的眼睛澄澈明亮地映出自己那張汙穢不堪的臉，流浪漢有些心驚，想要退縮，卻又被對方變戲法似地變出來的一枚金幣給吸引住目光。

    “還想要嗎？”

    流浪漢猶豫半晌，然後瘋狂點頭。

    “那好，我問你答，金幣歸你。”

    眼前的年輕人說道。

    第四小隊通關往後兩天的時間，先後有三支隊伍也陸續登頂完成考核，而在那天的傍晚，第八小隊一行人也是終於抵達雙子訣緣峰的山腳下。彼時已是日落西山盡，籠罩在靈脈頭頂的雲霧隨著入夜而降下，原來還溫潤的空氣頓時變的寒涼，一口呼出的氣息已然是成了淺淡的乳白色。

    “怎出來了？”

    “睡不著。”

    降下的雲霧淹沒了地上的一切，白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更是看不透，但唯一的好處估計就是能看見夜晚的星空以及那雙高傲的天鵝頸。夜無月守的是上半夜，他裹著薄毯坐在營帳旁，身前是一堆小小的篝火，他聽到身後那丁點動靜沒回頭去看，幾秒後，一條裹著睡袋的人就是在自己身旁坐了下來。此時夜涼風輕起，帶著山的寒涼拂過大地，攪動了那沉澱下來的雲霧，也讓本來就生得弱的篝火岌岌可危，夜無月抬頭望著那近在咫尺的雙子訣緣峰，忽然就聽見身旁人叫自己：

    “夜無月。”

    “嗯？”

    “那次的調子，…你再哼一次唄。”

    “……”他怔住，好半秒才無奈地笑笑：“好。”

    雙子訣緣峰，以那雙生得毫無二致的天鵝頸為名，而‘訣緣’二字卻也並非浪得虛名，這還是得益於山的絕對傾斜度：上山的前半段路近乎和地麵呈垂直狀，山體質量有如磐石般堅固難破，就算是有精湛的攀岩技術，沒有針對性的攀岩設備也是無法越過這一段路順利登頂的。學院給出的考核要求並沒有說明有攀岩這項考核，哪怕先前隊伍采購的時候有往這方麵去考慮，卻也沒有想的這般周全。

    “堅如磐石，可內卻是豆腐渣，承受點要是失衡就會功虧一簣。”

    “不懂…”

    “考驗的是對脈的韌度控製，力量的收縮操控。這些我們都學過。”

    “可是沒有這種反重力的操作啊…”

    “……”

    “看，看我做什…”諸葛千鳥被夜無月二人給看得心虛，他看看一旁毫無異議的莫千離和緄天綾，覺得自己有些慘：“我才四環！而且你兩能說人話嗎？我成績才中等…”

    “你上個學期期末考在一百名以後。”

    “一百二十一名。”緄天綾在一旁看戲嫌不熱鬧。

    “那不是中等，是中下遊，我們四個人就你最離譜。”

    “……”諸葛千鳥欲哭無淚，表示不想和隊伍另外三個前十名的隊友說話。但不說話哪是他諸葛千鳥，於是某人隻能弱弱地轉移話題：“那我們…到底要怎上去？”

    山體垂直部分的高度約摸有百米，雖說是反重力而行，但貼著山生長的一片藤蔓係植物卻成了很好的落腳點和緩衝點，一路向上，在抵達一定高度的後，傾斜度開始慢慢趨近於六七十度，這沒有垂直那樣驚悚，卻多少因為前段路的消耗而無法跟上。此時天色還未亮起，隱隱的青灰才在遠方的山脈線上若影若現，也沒讓人看清，就被那沉澱一夜的雲霧給輕飄飄的藏起來，隱隱約約朦朧不清，有如遮藏在深閨中的姑娘般，神秘而未知，讓人心生好奇。

    “我覺得我恐高。”

    “不，你不覺得。”

    綿綿延延的白色雲霧如流水般隨風而動，遮了登山者的一雙眼睛，亂了登山者那略顯急促的呼吸，不聽半點鳥叫蟲鳴，隻見長勢獨特的植物瘋長了一漫山遍野，環境一片靜謐祥和，頗有幾分隱士居地的感覺。隨著高度的攀升，修為的差距在這時候也漸漸顯露。莫千離注意著自己隊員的情況，相應的修為相應的實力，除了落後他兩步正閑庭信步的某人怎看怎都不像五環脈師外，其他三人的狀況看起來還算是穩定：

    “都原地休整五分鍾。”

    “快到了…別休息吧，老師。”

    “那就休息一下唄，這的藤蔓韌性夠，纏在身上就不怕掉下去了。”

    “我不敢…”

    看著腳下那片緩慢流動的雲海，諸葛千鳥隻覺得雙腿在發抖，他才不會說剛才自己差點沒因為消耗透支而整個人摔了下去，——所幸緄天綾有先見之明，上山前提出用繩索係在幾人腰上的建議，才免去了諸葛千鳥這一高空拋物。其他隊伍是怎上去的諸葛千鳥不知道，他隻覺得肯定沒人會像他們第八小隊那樣，直接憑借脈的基礎功吸附在山壁上走上去。這消耗上絕對抵得上這些天所經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