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也拿著信同蘇文欣一起來到街口。
這是一條小巷,路中間是水泥路,兩邊大約有十來戶獨家小院,家家戶戶蓋的房足有四層高。
首先進入薑也眼簾的是一座小樓,一層是門麵房,掛牌“有間”,流動著的紅字透露出它是間酒吧。
薑也很少往這邊來,但她知道這隻與臨城一中隔牆相望。
一街之隔,氣氛和景象卻截然不同。
耳邊似乎還響著朗朗讀書聲,眼中看見的卻是燈紅酒綠。
對薑也來說,現在這個時間點,一中晚自習剛剛開始,門口很少有人來往,隻有幾棟教學樓開著燈,供考生看書用。
而一牆之隔的這,熱鬧的如同菜市場,酒吧門口的街上甚至支起了燒烤攤兒。
薑也拿信的手抖了抖,想打退堂鼓。
此時正是熱鬧的時段,來來往往穿梭的都是隔壁一中的學生。
這些人多數臉帶稚氣,卻愣是擺做一副懂天懂地的社會人形象。
他們有蹲有坐,甚至有些人幹脆把校服解了鋪在地上,敞胸露懷,其間不乏一些小情侶,互相打打鬧鬧,你撓我一爪,我錘你一拳。
年輕人,身體素質就是硬。
綠燈亮起,蘇文欣沒有邁步。
薑也奇怪地看她一眼,發現她臉帶潮紅,嘴唇緊閉。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薑也問。
蘇文欣點頭,小聲說:“……我不敢去。”
薑也本還想說點什,但看她緊張得兩手直捏裙邊,便住了嘴。
行吧,那她自己去。
“他在哪?”
蘇文欣抬手,指指馬路對麵。
薑也望去,那是個露天的木桌,周圍坐著七八人,有男有女,正嘻嘻哈哈笑著。
“他就在那,穿白衣服那個……”
穿白衣服的有兩個人,一個背對薑也,一個麵朝薑也。
距離隔得有點遠,戴上眼鏡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薑也取下眼鏡,放在唇邊哈了一口熱氣,從右側褲兜掏出紙巾擦擦,重新戴上。
依舊不太清,隻能看出個輪廓,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索性摘下。
“那我去了。”薑也留話。
“好……”
走前,薑也碰到了蘇文欣的手,冰冰涼涼。
這緊張啊。
*
又等了一個紅綠燈,薑也穿過馬路,徑直來到這桌人前。
本來歡鬧的笑聲瞬間安靜,所有人齊齊看向不速之客——薑也。
她的表情太嚴肅,太莊重。
很像武俠默默無聞的背刀俠客。
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必定有人遭殃。
不過桌上有一位很特殊,背對薑也的那個。
他穿著白色棉質運動外套,寬闊的背脊將衣服撐得筆直。
或許是因為不好轉身所以依舊保持原來的坐姿。
薑也低頭。
目中一片紅。
腦中隻剩三個字。
本命年。
畢竟一般人誰穿……紅褲衩。
薑也自動忽略身下人。
以她聰明的腦瓜想,這人不是十二,就是二十四。
怎可能和十八歲的蘇文欣扯上關係。
薑也往前走了一步。
“幹什?”一個女孩眉毛一揚,沒有好氣地說。
桌子周圍共八人,就她一個女生,身穿校服,化著煙熏妝,右手邊放一包煙,她抽出一根,放在耳後。
薑也看了一眼,轉過目光,淡淡回:“找人。”
“找誰?”不屑的神情讓女孩看得刺眼。
她最討厭這樣的眼神。
薑也慢慢扭頭,動作緩慢,看向說話人,“應該……不找你。”
“你有病啊!”女孩氣急,似乎覺得顏麵受損,驟然大聲喊。
桌上一個胖子趕緊起身,安撫女孩,“別氣別氣,高清,氣多了容易長皺紋。”
“嘁。”叫高清的女孩冷哼一聲,白薑也一眼,住了口。
薑也識趣地沒回話。
畢竟她也有錯:意氣用事。
“小妹,找誰呀?”還是這個胖子張口。
“找許權。”
薑也看見麵朝她且離她隻有一桌之隔的人身子一抖。
正好是一個穿白衣服的男生。
就是這位了。
薑也伸手,準備繞過身下人,將手的信遞給對麵。
“找我幹什。”
身下穿紅褲衩的男生突然發聲。
約莫十七八歲,聲線還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
哈?
不是老大哥嗎?
許權繞過薑也抬高一半的手,將凳子後移,側出身來站起。
足足高出薑也一頭,帶著男生獨有的壓迫。
薑也動作一頓,抽回手,說出口的話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完全不受剛才的小插曲影響。
“給情書。”
周圍一靜。
“喲,原來是來求愛了!我當是有什大事呢。”高清晃了一下頭,嘴邊嗤一聲。
旁邊幾個男生隱約也在看好戲。
今天怎回事?
都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嗎?
薑也閉眼,幾個吸氣,但沒用,壓不住。
“我還看不上。”
又是一靜,周遭人的呼吸聲都仿若可聞,其他被吸引過來的人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瞥向這邊。
薑也沒有抬頭看許權,她怕這個姿勢會先丟掉氣勢。
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刻,抬高手臂,一個轉彎,幹脆利落地將信塞進身前人的口袋。
動作流利,令人瞠目結舌。
“噗。”
周圍幾個男生先反應過來,趕緊捂住嘴,害怕笑得太大聲。
這一通操作真是絕。
一邊說看不上,一邊又將情書“刷”地塞進別人兜。
毫不拖泥帶水。
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坐在許權身邊的肖自強都忍不住想為她鼓掌。
瞥眼許權,發覺他臉色稍微發青,便打消了這心思。
畢竟他怕挨揍。
許權垂眼,看到一張淡然白皙的小臉,眼睛大而明亮。
一件白藍相間連衣裙在她身上顯得寬大,領口微微敞開。
他站得近,正好看見麵的光彩。
視線有些晃蕩。
薑也向後退了一步。
她身材高挑,腰身盈盈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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