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他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急診。

    季耀坤一直半摟著蘇漫，蘇漫往他懷靠近，他感覺到了就會摟得更緊。

    醫生把蘇漫的t袖子剪掉，讓她坐下幫她處理傷口。

    季耀坤站在蘇漫的背後把她的頭捂在自己的懷，碰到蘇漫的另外一隻手，把它緊緊地攥在手。

    蘇漫在這一刻突然覺得很幸福，她貼著季耀坤的肚子，感覺到一種源源不斷的熱量溫暖著她，她聽見季耀坤在和醫生討論要不要縫針。

    季耀坤每說一句話帶動肚子輕微的起伏，蘇漫的臉跟著起起伏伏，他們從來沒有這樣近過。

    醫生往蘇漫手上淋碘酒消毒的時候，蘇漫控製不住的地輕輕發抖，她感受到季耀坤把她的手攥得更緊。

    等到醫生把她的繃帶打好，說“好了”的時候，蘇漫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季耀坤放開緊緊捂著蘇漫眼睛的手，他俯下頭來查看蘇漫的情況，把她額頭上出的冷汗一點點擦掉問她“痛嗎？痛不痛？”。

    蘇漫的眼眶發熱，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她垂下了頭。

    季耀坤又感受到那種心肝脾肺被揉在一起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低頭輕輕地把自己的唇壓在了蘇漫的額頭上，一動不動。

    他們回到中安街的家時已經淩晨3點多了，他們兩個人都精疲力盡，沒有說什，蘇漫倒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蘇漫是被樓下的一陣狗叫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睛覺得渾身酸痛，胳膊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痛。

    看看表已經10點多了，她爬起來喝了幾口水，屋子一個人都沒有，季耀坤不在家，她心有種說不上來的委屈。

    她躺了一會兒，季耀坤的電話打來了。

    “漫漫，感覺怎樣？我幫你叫了外賣，吃完飯你記得吃消炎藥。我今天有點事情，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家。”

    蘇漫在這一刻突然想到，也許她在季耀坤心並沒有那重要，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她說：“季叔叔你不用擔心，我的手臂現在沒什問題也不太痛了。我今天下午收拾收拾就回學校了，你忙你的吧，不用擔心，藥我會按時吃的。”

    季耀坤在那邊打斷她的話，“你老實呆著等我回家，這個時候我不會讓你回學校的。”

    蘇漫說：“沒有什問題，學校醫務室也可以換藥。同學也可以幫忙，真的不需要擔心我，你忙吧！”

    季耀坤喊她：“蘇漫！”隔了一會才說：“我現在在醫院，我會盡快回家。”

    蘇漫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警察局門口，她看到齊耀坤的臉色蒼白的很不正常，她問：“怎了？你在哪個醫院？”

    季耀坤沒有回答她，隻說：“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亂跑，我很快回來。”

    蘇漫不聽，倔脾氣上來，隻追問他：“你告訴我在哪個醫院。”

    蘇漫趕到城北中心醫院三樓時，在vip病房門口碰到了一個熟人，那個圓頭圓腦的季耀坤的朋友。

    他先看到蘇漫，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小侄女，你來啦。”說著把手的保溫桶遞給她，“正好在這兒碰到你，我就不進去了，你陪他說會話。你可千萬看好，不要讓他不要再出事情了，這樣再搞下去他的胃毀了。”

    蘇漫惶惶然地接過他的保溫桶問他：“他怎了？”

    那個男人回答：“幾天前他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昏倒了，把我們都嚇死，送到醫院發現是急性胃穿孔，做了一個微創手術縫合了。上次在阿坤家碰到你，他已經住院了，我沒有多嘴告訴你。本來他這個病說大也不大，手術後養2天也沒有什大問題，昨天晚上不知道他幹什去了，把傷口掙破，夜三四點鍾叫醫生來急救，自己痛得受不了。再來一次誰都救不了他。你和他關係好，你陪他多聊聊，多多照顧他一下。最近他不知道怎了，情緒非常不好，我問也問不出來。醫生說胃穿孔這種疼痛也應該不是一天2天了，你多幫幫忙寬慰寬慰他。”

    男人走了以後vip病房的走廊寂靜無聲一個人也沒有。

    蘇漫靠在病房門口的牆壁上，一個人咬著嘴唇無聲地哭。

    她想起昨天晚上季耀坤在車外麵站的那一會，她應該早點察覺異樣。

    她覺得沒有臉進去。

    直到季耀坤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問她怎還沒有到，她才擦幹眼淚推門進去。

    季耀坤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穿著條紋的病號服，本來消瘦的臉看起來更瘦了，他看見蘇漫進來，衝她笑了笑。

    蘇漫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季耀坤問她：“怎蔫蔫地，手臂疼嗎？”

    蘇漫說：“你不要管我，你先管好你自己。”

    一時之間，他們誰都沒有講話。

    蘇漫垂著眼睛，季耀坤的手正好在她眼皮底下，那雙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又布滿血管的手正在她眼皮底下一動不動，蘇漫伸出手輕輕地觸碰那隻手，用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每一個指頭，然後她緊緊地握住那隻手，她纖細的手指幾乎要握不住他的大手掌。

    她抬眼去看季耀坤，季耀坤的頭陷在枕頭，眼睛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

    蘇漫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她俯身靠過去用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季耀坤的臉，季耀坤沒有阻止她。

    她纖細瑩白的手指撫摸過他的下巴鼻子眼睛眉毛，插－進了他黑黑的頭發。

    蘇漫的眼淚像蜿蜒的小溪流過臉龐，季耀坤伸出手指替她擦幹了眼淚，用低啞的聲音說：“哭什，不哭，嗯。”

    蘇漫哽咽地問他：“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季耀坤看著她的眼睛說：“不要”。

    他們的臉離得隻有10公分遠，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灼熱，蘇漫慢慢地俯下頭，季耀坤的手摁到蘇漫的腦後，他們的唇貼在了一起，緊緊貼在一起誰也沒有動。

    蘇漫的眼淚落在季耀坤的臉上，季耀坤稍稍地鬆開了她，沙啞地說：“別哭了，再哭下去就是要我的命。”

    蘇漫貼著他的嘴唇說：“我愛你！”

    他們又把嘴唇緊緊緊緊地貼在一起像兩個沒有明天的亡命之徒。

    門外，護士在敲隔壁的病房門。

    他們鬆開了彼此。

    蘇漫抬起身坐好，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對他說：“我剛才在門口碰見你朋友了，這是他給你送的午飯，先把飯吃了吧。”

    季耀坤的眼睛一直灼熱地黏在蘇漫臉上，蘇漫轉到哪他就跟到哪，蘇漫讓做什他就做什也不說話。

    他拿著餐盒喝著米糊的時候，蘇漫狠狠地朝著他的大腿打了幾下，他既不躲也不說話，縱容著讓她為所欲為。

    等他喝完了米糊，把餐盒放下，他又恢複理智，他問：“蘇漫，你的手現在痛嗎？”

    蘇漫說：“不要緊，隻有一點點痛。”

    季耀坤又說：“你把昨天晚上的來龍去脈給我講一遍，讓我聽聽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去幹這些事兒。”

    蘇漫於是老老實實一句一句的講給他聽，包括她後麵怎和別人打架。

    等她說完了，季耀坤指著床前檢查用的布簾對蘇漫說，“你把這個簾子拉上。”

    等蘇漫把簾子拉上他說：“現在把你的上/衣脫了。”

    蘇漫盯著他沒有動，他又說了一遍，“把上/衣脫了，我看一下。”

    蘇漫盯著他，單手慢慢地一顆一顆地把毛衣的扣子全部解開，毛衣很寬大，抖一抖肩膀就脫下來了，毛衣麵隻穿了bra。

    蘇漫毫不扭捏地站在他麵前。

    季耀坤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從脖子向下再向下然後輕輕地握著她的肩膀把她轉過，再從肩膀，蝴蝶骨，到腰窩。

    蘇漫的左腰有大片的淤青，在她雪白的皮膚上顯得極其的刺目，季耀坤伸出手指在她腰上那塊的淤青周圍輕輕地按了按，蘇漫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季耀坤好像沒有看見，他拿起毛衣，大手扶著蘇漫的細手臂溫柔地幫她穿回去，再一個一個扣子幫她扣回去。

    蘇漫不敢動，隻看見他冒出胡茬的青色下巴在她視線晃動。

    蘇漫察覺到他的臉色非常的不好，邊扯衣服邊撒嬌說：“我想睡覺，我有點累了。”

    季耀坤知道她的把戲，看著她，沒有反應。

    蘇漫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把季耀坤往床另一邊推推徑自在他身邊躺下了。

    季耀坤猶豫了一秒終於伸出胳膊把她往自己身邊摟了摟，他說：“你還有臉打我，你下次再來一回，我的命就可以交代給你了。”

    蘇漫趕緊服軟，“我錯了，我保證再也沒有下一次。”

    季耀坤拍了拍蘇漫的頭，低聲說：“既然困了就睡吧，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