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酸澀難以忍受,??好像被誰捅了一刀,陳伯乾聽著小木屋外的腳步慢慢遠去,一顆心宛若泡在冰水中慢慢沉寂下去。
師父不要他了,??連最後一眼都不想見他。
他從來不是一名合格的弟子,??沒有高深修為讓師父感覺自豪,??不會嘴甜哄師父開心,更沒能力報答師父的恩情,??隻會拖累師父,??讓她為自己受傷
小千峰的天才劍修,聞黛身上唯一的汙點就在於自己,??她收了一個丹田盡毀的廢物徒弟。
陳伯乾怎配?他,??怎配?
“師父的汙點”陳伯乾伸出雙手捂住臉,牙齒緊咬,脖頸兩側凸出的根根青筋無聲地表達了主人內心的痛苦。
而這樣一個廢物,卻偷偷愛慕著自己完美、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師父,若是師父知道那雙在他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眼睛一定會露出惡心厭惡的神情吧,陳伯乾僵直的身軀微微顫動一下,或許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充斥著厭惡的眼神就能“殺”死自己。
——她的靈魂,??純潔的靈魂,??隻屬於我。
恍惚間,??祁一對他說過的話再次浮現在耳邊,狂妄、不屑。
陳伯乾握著手中不斷閃爍著瑩白光澤的噬靈珠,??他無法眼睜睜看著祁一傷害師父,吞下噬靈珠、獻祭自己的靈魂,若是祁一被迫永遠留在“陳伯乾”體內,要想對付他應該會簡單許多吧。
反正、反正自己死了,??師父也隻是身上少了一個汙點而已。
他吞下噬靈珠,瀲灩清澈的桃花眼眼眶泛紅,祁一曾怒斥他不過是“低賤的螻蟻”,但他右手撫上隱隱抽痛的心髒,吐出一口濁氣,他察覺到自己血肉間有股靈魂撕裂的疼痛。
這是,一隻低賤螻蟻最後送給祁一的禮物。
魚禺跟著聞黛走出木屋,他悄悄抬眸看了眼對方,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又悄悄抬眸,再低頭
“你想說什就說吧,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魚禺一僵,低頭猶豫著問:“黛黛,那古籍上所說究竟是真是假?”
“假的。”
“啊?”
聞黛看見他誇張地瞪大眼睛,輕笑一聲:“那古籍所說的,反正我是不信。”
這幾天她看了無數古書典籍,自己也琢磨出些東西,隻是成與不成還得看天意,算是她與祁一之間的一場生死博弈。
“那、那他不會真死了吧。”
聞黛望著海邊漸漸沉下去的殘陽,分外誠懇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會吧。”
大概會吧,如此輕鬆又簡單的四個字。
金燦燦的殘陽餘輝落在她發絲上,彷佛為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柔光,魚禺呆呆地看著聞黛側顏,一時失語,心底一道模模糊糊的嗓音在提醒他,他好像從未了解過聞黛。
她笑起來很好看,好看得讓自己一接近就會心髒控製不住直跳,而這份溫柔的笑容背後
“喂。”聞黛敏銳地察覺到身邊人又開始發呆,她彎起嘴角,“你又在發呆?你在想什?”
輕柔的女聲瞬間將魚禺拉回現實,他吞了吞口水,不知為何,一股涼意從脊椎處升起,“沒什。”
他沒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鮫人天生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些問題,還是不提為妙。
他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說“沒什”,聞黛不置可否,她默默收回視線與魚禺在海邊悠閑溜達了半圈,見他實在沒心思才把人帶回小木屋,至於魚禺在其中扮演了什角色,她沒追究到底,不僅僅是因為不甚在意,更是不想將無辜的人牽連進來。
“黛黛,他、他好像”魚禺看著比她這個當師父的還要心急,推開小木門就看見陳伯乾低垂著腦袋,臉上神情難辨,他背靠著書桌坐在地上。
死了?沒死?
魚禺眨巴眨巴眼睛,濕漉漉的藍眸看向聞黛,聞黛上前一步,沒說話,伸手要去取下陳伯乾腰間的月牙玉飾,誰料才剛伸手,手腕便被人半路握住。
“鬆開。”她冷聲斥道。
祁一眼神迷茫了片刻,隨後徹底恢複清明,他鬆開聞黛手腕,淡粉色的嘴唇緊抿似乎在竭力壓製自己的怒氣,“你想做什?”
聞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生氣,她表情淡淡地伸手將他腰間的玉飾取回,“這不是你的東西,還有,你也不必再叫我師父。”
“怎,舍不得他死?”祁一瞬間沉下臉,雖然他臉色本就不好看。
原以為聞黛是按耐不住要動手殺他,後來得知她隻不過是想取走這塊破石頭他心情才稍微轉好,但她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又讓他格外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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