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塘回到大院，已經快半夜。

    讓兩人驚訝的是，衛小東還站在路燈下，似乎在等人。

    一見他倆，趕忙迎上來，從背包抽出一個紙信封：“爻爻，給，我這瞎幾把湊了幾百。等過幾天，我又有一筆大生意，到時候就有錢了！”

    “你還想著這事呢？”商爻有些詫異。

    衛小東撓撓頭：“這不是上次那事辦砸了，你給我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商爻看著信封，沉默了片刻：“狗爺，上次是我不對。我自己想做的事兒，不能拖你們下水，你們也沒那個義務幫我。這錢我不能要。”

    衛小東看他把信封往回推，當即有些急：“你沒病吧，誰說你拖我下水了，老子自己願意！”

    又瞥了蘇闕一眼，粗聲粗氣地吼：“我說你特睡三年睡傻了吧，當著女孩兒麵這損我麵子，是不是兄弟！”

    商爻：“？”

    衛小東耳根漲得通紅，不太好意思地說：“那什，蘇闕這幾天去外麵找活兒幹，我知道。這大熱天的，哪能讓姑娘幹這事兒呢？”

    商爻聞弦知意，驚恐地把蘇闕往身後拽，一隻手擋在衛小東麵前，說：“狗爺，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方爺爺什脾氣你比我清楚，蘇闕跟你不合適，別打她主意！”

    “我知道，她早就許給你了……”衛小東訥訥地說。

    然後，空氣陷入詭異的寂靜。

    衛小東眨眨眼，遲鈍的腦袋瓜終於反應過來了，不顧自己近兩百斤的體重跳起來，叉腰大罵：“呸！是你想打主意吧，你手給我鬆開！快點！”

    商爻一慌，下意識撒手。

    蘇闕：“……”

    衛小東：“我對蘇闕，是純粹的無產階級革命友誼，我就看不得她一個女孩子為你的事兒吃苦受罪。倒是你，仗著有婚約在身，狼子野心——”

    商爻趕忙捂他嘴，回頭對蘇闕說：“別聽他瞎扯，那事兒本來就是說著玩的，都什年代了，不興這個。再說我又躺了三年，更做不得數。你、你別放在心上。“

    蘇闕點點頭。她知道的，她又不是蘇家真正的女兒，就算當初定親，那也定的是蘇珊珊的親。

    她看兩人鬧起來，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於是說：“我先回去了。”

    “哎等等！”衛小東在商爻手下艱難求生，梗著脖子喊，“說正事兒。原野和江雨淩也湊了點錢，讓我轉給你們。”

    “他倆不是不來？”商爻住了手，認真看衛小東數錢。

    原野和江雨淩東拚西湊了差不多一百來塊。

    衛小東：“他倆還在上學，這都是從牙縫摳出來的。他倆讓我幫他們說聲對不起，上次那是氣話。你這事兒，他們其實挺想摻和的。”

    聞言，蘇闕扭頭去看商爻，想看看他有什反應，但可惜，他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陰影，看不真切。

    路燈底下不斷有小飛蛾撞擊燈罩，發出噗噗的響聲。

    良久之後，商爻沒事人似地笑起來：“行啊。”

    衛小東立刻大鬆了口氣：“那行，咱們數數，一共有多少資金了。”

    蘇闕五百六，衛小東九百八，原野和江雨淩兩人合計一百二，距離他們預想的兩三千隻差一點。

    希望都落在了商爻身上。

    商爻促狹一笑，從口袋掏出個厚厚的信封，隻掀起一個角給他們看。

    衛小東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乖乖，這多大團結，一共多少？”

    商爻伸出兩根手指。

    “兩萬！”衛小東驚跳起來，慌忙捂住嘴巴，左右環顧，生怕被某些不法之徒聽了去，從黑暗跳出來打劫。

    “兩萬是什概念？”蘇闕問。

    衛小東壓低聲音，連背也佝僂下來：“我的妹妹，你還不知道呢，萬元戶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他一下子弄來兩萬，也就夠你買幾十年早點吧！”

    “這多。”蘇闕微微訝異，看向商爻，“你哪來這多錢？”

    商爻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衝她擠了擠眼睛，看樣子是不準備說。

    誰知就在這時，斜刺衝出個人來，一把掀開衛小東，舉起巴掌就朝商爻臉上打。

    “好呀，我說家的翡翠吊墜怎不見了呢，敢情是你拿去賣了！那可是你奶奶傳下來的寶貝！”

    這是一個極美麗的女人，一頭時髦的大波浪卷，五官明麗大方，猶如畫報的女明星一樣耀眼奪目。隻是這氣質讓人不敢恭維，一巴掌劈頭蓋臉地掄下去，虎虎生風。

    衛小東忙護著蘇闕連退了兩步。

    蘇闕瞠目結舌地問：“這誰？”

    衛小東：“爻爻他嬸嬸，陸惠鈴，你還沒見過吧？她是製片廠的女演員，現在好不容易熬到了主角兒，可惜一直沒火起來，這火呀，估計都燒在脾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