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件是小楠的衣服，不是我的。”哥哥跑下樓梯，捏起身上短袖的衣角,??左右看了看，“媽媽？”

    他的腳跟碰倒玻璃酒瓶，酒瓶在地上滾動發出聲響，哥哥像炸毛的動物,??驚得後退一步。

    等了片刻隻看到爸爸被吵醒,??懶洋洋地撩起背心,??撓著肚子。

    “奈奈帶那幾個小鬼頭出去吃蛋糕了。”爸爸打著欠，翻了個身。

    哥哥在遠處等了一會兒，看著他的背影,??輕手輕腳地走到我身邊坐下。

    從小到大，穿錯衣服這種事情常常會發生在我和哥哥身上，尤其是校服,??我已經習慣了。

    我脫下短袖，和哥哥的交換。

    “小楠怎沒有一起去？”哥哥把頭塞進領口,??邊穿邊小聲地問。

    我原本打算去的。

    目光移動至躺在地上假裝睡覺，其實耳朵豎起來的爸爸。

    時間回到出門前。

    [小楠都長這高了，算上那兩個奇怪的棒棒糖造型,??已經到肩膀了。]

    [比起我，其實更親近奈奈。]

    “奈奈，我也去。”爸爸和媽媽說話時語氣不自覺柔和,??帶著撒嬌的意思。

    [切，一聽到我要去,??那幾個小鬼臉都垮下來了,??算了,??這好的日子還是呆在家。]

    以上全部都是在我準備穿鞋出門時爸爸的心聲。

    見識過表現得不在意，實際上非常在意的來自爸爸寂寞的碎碎念，我對媽媽說了不去，呆在客廳看電視。

    在哥哥下樓前，我和爸爸隻說過幾句話：

    他讓我去冰箱拿幾瓶冰啤酒，然後在我麵前展示了花樣開啤酒的技術，臉上的笑容很傻氣。

    [怎樣？小楠一定大開眼界吧。]

    完全沒有。

    而且開了這多瓶，請不要浪費，全部喝光。

    他勾著我的肩膀，打了個充滿酒氣的嗝，“可惜小楠不能陪爸爸喝酒。”

    我捏住鼻子。好臭。

    呀呀。

    為什這個男人可以在成熟穩重與邋遢不著調之間自由切換？

    哥哥下樓之後，反倒因為我和哥哥用心聲交流，爸爸更心塞了。

    他坐起身，看著我們隻需伸手就知道對方要什東西，去冰箱拿冰淇淋都不需要問口味，調電視機頻道也不需要交流。

    [驚人的默契，難道我是多餘的人？]

    爸爸恐怕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他咬著玻璃瓶口，“不會的。”

    [難得隻有父子三人，剛好可以玩遊戲。把他們玩累了，再抱起他們回屋睡午覺，像小時候那樣，哎呀，想想那時的他們真是可愛。]

    哈？玩誰？

    再說，才不是三個人，reborn那家夥也在。

    通往庭院的門突然敞開，大片明亮的陽光灑進來。一顆球從外麵扔進來，在地板彈起幾次，落入我的懷。

    “嗶——”reborn吹響口哨，“今天天氣很好，阿綱，小楠，來運動吧。”

    “誒？”哥哥側頭看著。

    【請容我拒絕。】

    “這不是很好嘛。”爸爸立刻站起來，站在庭院門邊。

    [做得好，reborn。]

    reborn仰著臉與爸爸對上視線，“家光感興趣嗎？”

    “不介意的話，我加入。”爸爸說道，在得到reborn點頭後，伸了個懶腰，“快開始，我已經等不及了。”

    真是麻煩。

    reborn在庭院拉起排球網，橫跨在哥哥與爸爸的隊伍，以及我和reborn的隊伍之間。

    【等一下，這是？】

    我分明用透視看見了球當中的粉末。

    reborn往後走幾步，緩緩勾起來的嘴角，“小楠發現了？”

    他把球拋向空中，猛地跳起來，將球拍向對麵。

    “這是彭格列式排球。”

    排球表麵長出了骷髏的圖案，圖案中間是倒計時。

    這根本不是排球，是炸|彈。

    哥哥慌張地抱著腦袋躲開，球掉到地上，倒計時間縮短半分鍾，“這是怎回事？”

    “現在解釋規則，首先，炸|彈啟動後，時間會一直減少，如果它落地，瞬間減少半分鍾。你們的目標是把球拍到對麵，讓它在對麵爆|炸。”

    “哪有這樣的規則！”哥哥想退出。

    爸爸按住哥哥的肩膀，動了動脖子，“充滿危險的排球運動，這才有挑戰性嘛。”

    大手抓起排球，爸爸看著數字變化的炸|彈排球，用腳尖在他和哥哥之間劃了一條線。

    “聽好了，阿綱，以這條線為界，如果球落到你那邊，爸爸可不會管的。”

    哥哥怔在原地。

    “小楠也是，我不會手下留情的。”爸爸笑意收斂，表情認真地把球用力拋過來，並不回頭看哥哥的臉色。

    “真是狠得下心。”

    reborn從鼻腔輕哼出笑，說：“如果把家光稱作彭格列的年輕獅子，那現在所做的無異於將小獅子趕出獅群的行為，隻是一切還太早了些。”

    [是吃了冰淇淋的緣故嗎？]

    [有點冷，身體動不了。]

    哥哥的心聲，透過他的眼睛隻看得見潔白的輕輕搖晃的球網，四周漆黑，唯有從腳下向前延伸的一束光。

    reborn也不是手下留情的人，黝黑的大眼睛看著哥哥的表情和肢體，眸光微閃，“阿綱，看球。”

    [好痛。]

    哥哥捂著被砸到的腹部。

    “你的鬥誌呢？”爸爸站在線後麵，嚴肅的時候臉上出現繃緊的線條。

    【那個——】

    我還在啊。我收回退到室內的腳步。

    哥哥看過來，心聲的黑暗潮水般褪去，他發現了站在對角線的我，“小楠？”

    【reborn，可以換隊友嗎？】

    “當然。”reborn走到哥哥腳邊，用力捏他的小腿。

    哥哥疼得跌在地上。

    “果然緊張到腿抽筋了。”reborn歎了口氣，伸手幫哥哥按|摩，“還有三分鍾，阿綱站到小楠那邊去，守住他接不到的球，能做到嗎？”

    哥哥的手指陷入土，“嗯。”

    其實我有無數種辦法讓球不會在家爆|炸，但是其他人都想遵守規則。

    球網對麵，爸爸與reborn一高一低，他們延續了那條分界線。

    “reborn很放心小楠嗎？”爸爸顛了顛球，視線在球網另一麵的我和哥哥之間移動。

    reborn摩挲著一邊的鬢發，“小楠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高的評價。”爸爸扔高排球，“總覺得很火大，別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兒子什的。”

    球高高飛起，遮住半個太陽，刺眼的光線沿著弧形邊緣描繪出形狀。

    “不隻是小楠，家光對阿綱同樣不了解。”reborn邁開腿，“別小瞧他們任何一個。”

    爸爸從眼角看向reborn。

    庭院的樹影搖晃，風中樹葉沙沙作響。

    聽到reborn彎起嘴角，“擁有守護對象的阿綱，可不是什廢柴。”

    2分鍾。

    炸|彈所剩的時間。

    [不想輸。]

    【嗯？】

    我聽到前方哥哥的背影傳來逐漸堅定的心聲。

    [唯獨不想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