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草洗了臉，正拿毛巾擦著，媽媽在廚房悄悄朝她擺擺手，示意她過去。

    她會意了。

    到廚房剛端起那碗雞蛋水，奶奶就在院子拍著兩手罵起來了：“這世道真是反了，不了不小的閨女吃雞蛋，當老人的眼巴巴看著呀……”

    張玉英嚇得匆忙往外跑，嘴叫著：“娘，您別生氣，這不是草兒在外奔波半天了，我怕她上火就給她衝了一個雞蛋，就一個。那個……娘，您要吃我趕緊給您衝一個。”

    “呸，我老婆子饞死也不吃你這賞飯，你的雞蛋水我吃不起，我老了，沒用了，吃了都白搭了，你還是留著你娘幾個吃吧……吃吧吃吧，趁著我兒子不在家你娘倆吃吧……”白氏又跳又叫。

    她這一吆喝，左鄰右舍都圍過來了。

    張玉英羞得麵紅耳赤，絞著兩手張口結舌。

    “白嬸子，看看您，這大熱的天給自己找罪受嗎，趕快進屋坐下歇歇。”對門鄰居翠花過來了，連哄帶抱的把白氏往屋送。

    白氏不肯回屋，扯著嗓子跟眾人告狀：“大夥都說說，這當媳婦的趁著男人不在家，婆婆在屋看不見，跟閨女娘倆在屋衝雞蛋水喝該不該……”

    “不該不該，一會等東海兄弟來了打她娘倆，您氣病自己就不值當了……”翠花哄她。

    別問魏青草咋這大會子不出來，她在廚房呼嚕呼嚕喝雞蛋水。

    雞蛋水喝光了，她飛快用開水衝洗了，又端著半碗白開水出來了。

    她把碗給眾人看，高聲說：“我可沒喝雞蛋水呀，我喝的是白開水！剛才我媽是說給我衝個雞蛋水喝，我舍不得，沒讓媽衝，讓媽給我倒碗白開水。我奶奶聽見我媽說給我衝雞蛋水了，就以為我喝的是雞蛋水，都沒進廚房看看就嗷嗷起來了。大夥都看看，這是雞蛋水不？”

    魏青草讓鄰居們都看一遍，又端著碗去了奶奶屋，高舉到奶奶鼻尖上說：“你看看你看看，是雞蛋水不。”

    白氏一看半碗白開水就心知肚明了，她氣咻咻的叫：“那是你把雞蛋水喝光了，又倒上半碗白開水的，當我是傻子呀！”

    魏青草笑了：“奶奶，我可沒當你是傻子，是你自己老糊塗了，你不想想，我要是把雞蛋水喝光再倒上開水，那碗不腥氣嗎？”

    咦，就是啊。白氏愣了一下。

    這時，鄰居們都湧到了屋看熱鬧，都說衝了雞蛋水的碗腥氣得很。

    翠花趁機說：“白嬸子，那是你弄錯了，玉英隻是說說給閨女衝雞蛋水，其實沒衝，你誤會了。”

    張玉英是個不會撒謊的，但是又不能拆閨女的台，隻好低著頭站到外麵。

    白氏靈機一動，大叫：“不是，肯定是她把雞蛋水喝光了，又換一個碗倒了開水，不信大夥跟去廚房刷碗盆子看看。”

    翠花緊張地看一眼魏青草，她朝翠花嬸微微一笑。朝奶奶伸出手說：“行啊奶奶，那我就扶你去廚房找找那隻衝雞蛋的碗。”

    白氏一副必勝的模樣，一手拽緊孫女胳膊防止她跑廚房銷毀罪證，一手拄著拐杖，地往廚房走。

    大夥呢，都緊跟上。

    張玉英是個勤快人，廚房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鍋台上的一隻刷碗瓷盆根本就沒有碗。碗都在灶台旁的碗櫃摞著。

    “這……”白氏傻眼了。